三、对非遗保护的前途充满信心 不可否认,正如作者在文中所描述的那样,由于生存环境的变迁、外来文化的冲击、传承人危机的显现等等,再加上在骆越文化保护中,各界对骆越文化保护意识相对淡薄、保护主体缺乏统一性和协调性、保护工作存在着碎片化现象、骆越文化竞争力弱化以及相关法律建设的相对滞后,种种问题都使得承载着乡村历史的骆越文化在不断地消失,保护面临着巨大的困境。 但事物之所以存在,必有一定的合理之处,我们也不必抱着极度悲观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的发生。 我们说少数民族地区劳动力严重外流,留守村寨的都是一些年纪已大的老人家,文化传承后继无人。民俗节日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下不断改变,有一些甚至在消亡的边缘徘徊。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乡土文化其实还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的。本土的自不必说,虽然改变了外在形式,但内在的精神仍然在不断流传。比如壮族的三月三,壮族的民歌节。而外流的劳动力,就真的完全抛弃了乡村的传统文化吗?未必吧。可以看到很多事例,在城市中形成的以地缘和血缘为联系的“浙江村”“河南村”等,正是这种文化生命力的见证。事实上,城市很难真正地容难和接受外来人群,乡村出去的人,即便在大城市生活,也很难感受到归属感,他们的人际关系、聚集组合方式、情感归属等等,依然属于乡土社会。村寨中有黑白丧喜、有盛大节日,他们还是会赶回去参加,就算赶不回去,也会托人带去祝福。或者我们可以这么说,存在于他们身上的乡土归属,依然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当今中国的乡村,正处于一个转变期,这种转变过于快速,引起了大多数人的焦虑,特别是知识分子。事实上,农民自己,是不会那么深刻地感受到这种文化认同缺失的焦虑的。 知识分子接受了现代教育,大部分还远离了家乡,偶尔回来,暮然间发现,曾经在自己的文章中被不断回忆、描述的场景,诸如村口晃荡的牛羊,节日时搭建的戏台和咿咿呀呀的戏剧声,黄昏日落时扛着犁田工具归来的乡亲们,竟然都所剩无几。学者季中扬认为,知识分子的乡土迷恋,其实也是一种精神创伤,长期的现代教育使得他们实质上已经背离了乡土文化,在精神上难以真正地归属乡村。这种教育形成的强制性的剥离,使得他们对乡土文化存在一种愧疚感,而这种愧疚感,产生了他们心目中应当有的乡土文化的模样,这是一种文化想象,即把乡土文化理想化,把他们当作永不能变的田园牧歌。一旦发现自己对乡村的想象被打破,他们就会感到难言的焦虑,在不自觉中夸大了乡村文化认同的紧迫性,过度强调“危机”“复兴”“拯救”等话语。 诚然,我们不得不看到这其中的焦虑,不得不看到文化认同缺失的后果,但过度强调,忽视了世代生长在村寨上面的普通百姓,强行进入乡村内部进行掌控,也许会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 但是文化真的可以复兴吗?或者说,这种复兴有意义吗?我们见过很多这样的事例,对某一个较为原生态的村寨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要求他们进行传统文化保护,维持原生态。但过不了几年,再去看时,发现即便投入再多资金,村民们还是抵挡不住现代生活的诱惑,拆掉了专家眼中珍贵的古屋,盖起了现代式样小洋房。村支书表现,没办法,古屋看着好,但住起来实在不舒服。我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有什么资格阻止村民们去追求更舒适的生活呢?对于村民来说,外界的强行介入,强迫他们复兴所谓的“传统文化”,实际上是一种灾难。 或许,我们该复兴的不是这种外在的表现形式,而是文化的精神内核而已,老旧的古屋因为潮湿、破败,已经不再适应居住,改造是必然的。最完整优秀的建筑,可以保护起来,当作历史的见证和遗存。但其他更多情况,我们应该做的,只有保存这种房屋的样式,融合现代化,设计出更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文化是在不停地改变的,秦朝的桌子和明朝的桌子相差甚远,但都是传统文化,形式可以改,只要精神内核还在。人类历史长河上,总有事物在不断消失,也总有事物在不断产生,我们应当充满信心,而不必过于介怀。 费孝通先生曾提出“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思想,这正提醒我们,要重视文化多样性,理解自身以外的其他文化。唯有如此,社会才能和谐发展,人类文明进程才得以推进。而我们在注意保护文化多样性的同时,也要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相关信息记录下来,建立档案以便查询、保护工作的开展。最后,需要注意的是,保护是必要的,但我们也要有一种乐观的态度,事物的发展自有其必然性,不必过度强调其负面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