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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簡帛研究課，我與研究生魏中傑（先秦秦漢史）、吳心怡（隋唐史）一起研讀了《嶽麓書院藏秦簡》（五）（上海辭書出版社2017年版），有幾點心得，寫出來，向整理者並諸同好請教。 （1）0962御史言：予徒隸園有令，今或盜牧馬、牛、羊徒隸園中，盡蹂其稼。請：自今以來盜牧馬、牛、羊2108徒隸園中壹以上，皆貲二甲。吏廢官，宦者出宦，而沒其私馬、牛、羊縣官。有能捕、诇告犯此令（第50頁） “予”，整理者無釋，竊意當讀作“舍”，舍，置也，“予徒隸園”即設立徒隸園。 （2）1001-1+1020廿六年四月己卯丞相臣狀、臣綰受制湘山上：自吾以天下已並，親撫海內，南至蒼梧，淩涉洞庭之1001-2水，登湘山、屏山，其樹木野美，望駱翠山以南樹木□見亦美，其皆禁勿伐。臣狀、臣綰請：其1104禁樹木盡如禁苑樹木，而令蒼梧謹明為駱翠山以南所封刊。臣敢請。制曰：可。（第57—58頁） 令文初始“自吾以天下已並”不辭，疑“自”為“曰”之誤寫，當作“廿六年四月己卯丞相臣狀、臣綰受制湘山，上曰：吾以天下已並”。 （3）2155+C8-1-2【諸】吏有案行官，官而獨有令曰：有問其官必先請之者，令案行其官者，盡先封閉。其所當案行1103官府及券書它不可封閉者，財，令人謹守衛，須其官自請，請報到乃以從事。（第67頁） 此令文標點多誤，陳偉先生已有討論，[1]今再訂如下： 【諸】吏有案行官而獨，有令曰：有問其官必先請之者，令案行其官者，盡先封閉其所當案行官府及券書，它不可封閉者，財令人謹守衛，須其官自請，請報到，乃以從事。 整理者以為“諸吏有案行官”下有重文號，引或說以重文號為誤衍，竊意當是勾識號，表示語氣停頓，“而獨”是講負責案行之吏獨自前往，當與後令文內容斷開。 （4）1907令曰：諸所上而為令，詔曰可，皆以書下日定，其奏日下之，其當以時下，各以下時定之。（第103頁） “皆以書下日定，其奏日下之”當作一句讀，即“皆以書下日定其奏日下之”，[2]定者正也，意思是說以書下日為其奏日，這意味著嶽麓簡諸多官吏請立之令（《亡律》中多見），所言“自今以來”，“今”不是其奏請之日，而是令文正式下達之日，令文開始講的某年某月某日是經訂正過的。 （5）1731牘一行毋過廿二字。書過一章者，章□之。辭所當止皆腏之，以別易知為故。書卻，上對而複與卻書及1722事俱上者，……（第106—107頁） “以別易知為故”，不通，“為故”當屬下讀，連為一句即是“以別易知。為故書卻上對，而複與卻書及事俱上者”，“為故書卻上對”，是講因故書被卻而上對，對文當與卻書俱上。 （6）1689令曰：御史即發縣官吏及丞相、御史、執法發卒史以下到縣官佐、史，皆毋敢名發。其發治獄者官必遣1914嘗治獄二歲以上。不從令，皆貲二甲，其丞、長史、正、監、守丞又奪各一功，史與為者為新地吏二歲。御史1887名發縣官吏□書律者，不用此令。（第110—111頁） “名發”，整理者解釋為具名征發，未作進一步說明，從上下文看，這裏的具名征發不是指丞相、御史、執法等具名，而是被征發者具名，所謂點名征發。“御史名發縣官吏□書律者，不用此令”，這裏名發書律者可以具名，不是御史因為要調人書律，就可以具自己名，而是因為書律對徵調人有特別要求，所以可以點名要人。 （7）1894令曰：都官治獄者，各治其官人之獄，毋治黔首獄。其官人亡若有它論而得，其官在縣界中1683而就近自告都官，都官聽，書其告，各移其縣。（第119頁） “官人”，整理者解釋為都官所轄之人，筆者以為是庶人在官者，[3]其地位介於黔首與吏之間，這裏官人獄與黔首獄分開，說明筆者的理解是對的。另外，“其官人亡若有它論而得，其官在縣界中而就近自告都官”，標點也不妥，當作“其官人亡若有它論，而得其官在縣界中，而就近自告都官”，是講官人逃亡，恰好碰上其都官也在其逃亡之縣界，所以有自告之說。 （8）1179（黔首）有子而更取妻，其子非不孝也，以其後妻故，告殺、遷其子。有如此者，盡傳其所以告…1694吏自佐以上毋敢罰黔首。不從令者貲二甲，免。（第137頁） “吏自佐以上毋敢罰黔首”，中間當斷開，作“吏自佐以上，毋敢罰黔首”，作一句讀，語義不合邏輯，若想限制部分官吏不可以罰黔首，應該是自佐以下，這裏自佐以上，當是接著前簡“傳其所以告”講的，是說將黔首不當謁殺或遷其子的情況從佐開始逐級上報，在沒有批復之前，不可擅自罰黔首。 （9）1922諸當衣赤衣冒氈，枸櫝釱（原作木旁）及當鉗及當盜械而擅解衣物以上弗服者，皆以自爵律論之。其罪鬼1764薪白粲以上，又加罪一等。以作暑故初及臥、沐浴而解其赤衣氈者，不用此令，故為人解去此一物，及吏徒1671主將者擅弗令傅衣服，及知其弗傅衣服而弗告劾論，皆以縱自爵罪論之，弗知，貲二甲。（第141—142頁） “擅解衣物以上弗服者”，“衣物”後疑漏寫“一”字，衣物即指前文講的赤衣、氈、枸櫝釱及鉗械等，不存在以上的問題，下文講“為人解去此一物”，結合秦簡“以上”“以下”上通常有具體的數字或爵稱、官秩、罪名名稱，知此當補“一”字。 （10）1857□自今以來，令諸嘗受詔有案行覆治而能中詔以賜者，及雖不身受詔，詔吏之所遣事已，上其奏1809受詔有治也及上書言事，所以為可而賜者，聞其縣官或即以其治事用法律盡極中詔1850□賜，及諸上書言事而賜者，其賜皆自一衣以上及賜它物，值其賜，值千錢以上者，其或有罪遷1896耐以上毋擅斷，必請之。……（第207頁） “聞其縣官”後當加句號，意思是要求所有上書言事有功或受詔處事有功而得到賞賜的人，均要求到縣官自占。以後這些人若有遷耐以上罪，縣官不可以擅斷，必須請示。 [1] 陳偉：《〈嶽麓書院藏秦簡（伍）〉校讀（續三）》，簡帛網2018年3月21日。 [2] 此讀法，陳偉先生已指出，見其《〈嶽麓書院藏秦簡（伍）〉校讀（續）》，簡帛網2018年3月10日。 [3] 參拙著《德禮•道法•斯文重建：中國古代政治文化變遷之研究》，浙江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215—216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8年6月30日20:03。）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