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民族的水崇拜与格萨尔神话 青藏高原不仅是水的资源库,更是造就多民族文化遗产的一个基因库。藏民族生活在这里,由他们对山水崇拜的敬畏而产生了山川、河流、湖泊信仰的知识体系,“格萨尔”神话传说的诞生和流播带,便是全球海拔最高的独特地域单元———果洛与玉树,这里是长江、黄河、澜沧江三江之源。 格萨尔神话传说是源自藏族古代神话,多以古代英雄歌谣为基础,在神话世界观的基础上产生,在发展过程中吸收神话人物与事件而形成的传说,属于特殊意识形态的体现方式。 《格萨尔》史诗,“主要分布于西藏、青海、甘肃和四川等民族地区。生活在这里的藏族、蒙古族和土族族群用自己的母语世代传唱着它,这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格萨尔》史诗植根于青藏高原独特的自然环境与多元的人文环境中,史诗艺人的口头表演与之相生相伴,它从远古的神话和宗教中走来,一路吸收其他民族文化艺术的丰富养料,承载了大量的历史和民族文化信息,起着推动情节发展,完善人物形象塑造,引起民众共鸣的作用”。 对水的崇拜,也是藏族原始自然崇拜的主要内容之一。青藏高原不仅以多山著名,而且高山湖泊星罗棋布,多姿多彩。仅藏北的羌塘就有上千的大小湖泊,其中,纳木错、色林措、错那湖、扎陵湖、鄂陵湖等是十分著名的湖泊。同时,青藏高原也是千江万水之源,雅鲁藏布、印度恒河、孔雀河、长江、怒江、黄河、澜沧江等的源头都在这里。这些江河湖泊都与人们的生产和生活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因此,藏族先民对水的崇拜十分虔诚,有着独特的心理取向,即将水与“天神”或“地母”结缘。比如“格萨尔史诗中就有寄魂湖,即指扎陵湖、鄂陵湖、卓陵湖。据史诗记载,珠姆的父亲嘉洛与其兄弟鄂洛和卓洛分别居住在今玛多县境内的扎陵湖、鄂陵湖和卓陵湖湖畔。三兄弟分别奉扎陵湖、鄂陵湖和卓陵湖为自己的寄魂湖。珠姆、尼琼和拉泽也分别随父奉三湖为寄魂湖”。 对水的崇拜,还表现为对水族动物神的崇拜。“自苯教传入吐蕃后,这些圣湖神河就有了具体的水神形象,即《黑白花十万龙经》中的‘龙神’,不过这种‘龙神’,并不像汉族传说中的那种似长蛇形,有鳞、有四只带爪的脚、有胡须、有角的能飞行和吞云吐雾的想象中的动物”。藏族的这种龙神,却没有明确的具体形象,有时甚至还把鱼、蛙、蛇、蝎等水族都视为“龙神”,也把这些水族动物的形象作为龙神的象征。这时的龙神,不仅掌握着藏区的降雨大权,而且还管理着防止水灾、疾病、饥荒、人们受伤、产生嫉妒之心等几乎无所不包的人间杂事。“直到今天,虽然‘神湖’‘圣水’仍然存在,人们在其中沐浴仍可以消灾纳福,这仅能说明是藏族先民对‘水崇拜’的习俗残余罢了,而且解释也有了不同,神湖中的水已由天神演变成为‘佛’所赐予的甘露了”。 藏族先民以神山圣湖的信奉和膜拜为代表的自然崇拜是产生《格萨尔》口头叙事表演传统的肥沃土壤,为《格萨尔》口头叙事表演传统的形成提供了丰富的素材,而“格萨尔”口头叙事表演传统的产生和发展,又使藏族先民的自然崇拜观念更加具体化、系统化,也更容易广泛传播。 “时至今日,在藏族日常生活中,还可见原始崇拜、自然崇拜等意识在民族文化传统中的承继性和渗透性,即长期保存着万物有灵、诸神崇拜的早期宗教仪式。如在祭海活动中融入原始崇拜的成分,试图用这些想象去阐释巫术仪式,使之进一步理想化,于是,这些仪式就逐渐从满足实际需要的巫术仪式转化为满足抽象需要的宗教仪式,使‘祭海’活动具有更明显的重鬼右巫、祭祀海神的特征”。因此,水成为藏民族重要意象及哲学思想表达的隐喻。 《格萨尔》史诗中不仅有许多关于神山、圣湖和战神的描述,还有不少对神山、圣湖的颂词以及呼唤战神的祈祷文,而且,祭祀空间是格萨尔表演的一个神圣的场所。格萨尔口头叙事表演既是一种表征信仰的行为,是由传统文化规定的行为方式,这些行为是在特定的仪式举行场域、氛围、情境中交流的,具有宗教意义。无论格萨尔神话传说文本的传递,还是其口头叙事表演,均构成了青藏高原特有的延续至今的文化传统,其渗透着藏民族以水为中心的思想、心理、体制和知识体系,这种对水文化的表述与信仰密切相关,体现了江河文明。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