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进文化交流与民族融合 唐朝在黔中开发中能够取得重要突破,也与其推重文化交流不无关系。唐人诗文提及黔中时,不乏“荒陬”“蛮夷徼外”的描述,称其地“远僻”“不生五谷”。黔中观察使吕颂称:“溪洞蛮夷,性本生梗,木石为伍,鸟兽同群。”韦建《黔州刺史薛舒神道碑》云:“言语之所不通,抚柔之化风靡。”黔中道的治所黔州亦是“杂居溪洞,多是蛮獠,其性犷悍,其风淫祀,礼法之道,固不知之”。这些表述反映了华夏士人对边远族群有着强烈的“异己感”,也表明黔中与内地存在严重的文化隔阂。 对此,唐朝除加强制度建设外,还非常注重在黔中推行儒释道以及风俗教化。唐高宗时,在辰州置景星寺,此寺至明代犹存。唐朝在黔中还置有浦峰寺、三峿寺、同天寺、普明寺、金锭山寺、玄凤寺、紫极宫、千福院、开元观等,广布于辰、黔、播、涪、珍、思、施各州。庄州都督李敬博于经史,除任黔中后,“缘使部人写书”。武则天时期,牂牁建安丞牛腾“口不妄谈,目不妄视,言无伪,行无颇,以是夷獠渐渍其化”,同时笃信佛道的他“布释教于牂牁中”“置道场数处”。开元十八年,南州刺史唐虞景在当地造卢舍那石像,并刻立石像颂并序碑。晚唐宣宗时,黔中经略使南卓在任期间“大更风俗”,使得“凡是溪坞,呼吸文字,皆同秦汉之音,甚有声光”。唐朝还特别注重边疆与内地的物质文化交流。黔中诸州每年在赋税之外,还会将本地特产作为“岁贡”输入内地,包括纺织品、矿产、药物、手工品、食品等。各部族朝贡时,亦会将黔中出产的隔织、熊皮、狐狸皮、麝香等土产带至内地。唐朝则回赐这些部族以锦彩、器皿等物品。另外,唐朝还安排这些部族首领朝对于宣政殿、麟徳殿,并赐食于内亭子,向他们展现中朝的礼仪与权威。 在古代西南各地发展进程中,边远民族地区与王朝国家始终在依据变化的形势做着选择和调整,彼此有博弈,有交流,也有融汇,因而产生的影响也是相互的。钱穆指出,中国历史上的地理展扩,同时是文化的展扩,也是一种向心凝结。随着文化交流的推进,黔中的土著居民平时着以“椎髻皮服”的传统民族服饰,但到都督府集会时则“衣冠如华人”。同时,华夏人士对黔中的印象也出现了一些变化。比如诗人刘禹锡在《送义舟师却还黔南并引》中称黔中“近世人多过言其幽荒”,僧人义舟在熟悉黔中的山川、风俗后亦称“至黔而不知其远”,这与此前唐人对黔中的描述形成鲜明的对比。唐懿宗咸通年间(860—874),南诏频繁侵扰黔中边境,并通过政治和武力进行双重威胁,欲将这些部族从唐朝的地方体系中分立出去,但这种企图并未成功,当地部族“共献表章而达于阙下”,朝贡始终络绎不绝。可见,华夏文化与黔中地方文化出现了更深入的融汇,作为统一国家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亦呈现出强大生命力。 凡此种种,无不说明唐朝重视对西南地区的经略和开发,成效亦非常显著。岑仲勉曾评价说:“唐对于我国西南之开发,实有先路之功。”唐朝对黔中近三百年的开发与治理,促进了区域经济社会的发展,不仅为唐以后的进一步开发奠定了坚实基础,而且对推进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逐步形成具有历史性意义。 (作者单位: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中国史博士后流动站)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