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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圈灣漢簡集釋》校釋之一

http://www.newdu.com 2019-09-19 武汉大学简帛网 張俊民 参加讨论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首发)
  
    馬圈灣漢簡,發現開始于1979年的河西漢塞調查,發掘始於當年的9月16日,10月5日發掘結束,共出土簡牘1217枚(一說1221枚)。距今整整四十年了。因為簡牘自身條件與保存環境的影響,馬圈灣漢簡“大多殘損散斷,或蟲蛀朽蝕,或糞漚漬污,字迹漫漶,章斷句殘。”[1]在《敦煌漢簡釋文》《敦煌漢簡》出版之後,人們重視較多的是其中的“王駿幕府檔案”,別的部分很少有人涉及。[2]
    進入近十年,高清攝影技術引入到了簡牘整理,高清圖版的獲得并得以新技術的出版,使得原本不是十分清晰的圖版有了質的飛躍。簡牘的再整理成為可能,《居延漢簡》《甘肅秦漢簡牘集釋》就是屬於此類成果的結晶。[3]但受時間、人力的影響,現有的釋文仍存在很多問題。以馬圈灣漢簡為例,在釋文的再校釋方面用力最多的是吉林大學與西南大學的幾位學生。[4]
    筆者翻檢資料,偶得十餘例竊以為存在問題的簡文,以文例與圖版參校以中華書局之《敦煌漢簡》,補釋於後。錯誤之處,請方家賜教。
    
    簡1.□□士吏□ 敦·611[5]
    本簡下殘,原本釋文在頂端還有表示殘存文字的省略號“……”,《集釋》無。據圖版,原本的省略號是應該保留的,首端確有墨迹,至少有四個字。釋文“士吏”二字不妥,應釋為“二丈”。其上還應有一個“十”字,其下還可補釋一個“高”字。釋文可釐定為:
    ……□十二丈高□
    
    簡2.……
    萬共其一群千一百頭遝沙萬共牛凡百八十二頭其七頭即游部取獲   敦·618A
    本簡右殘,文義不太明顯,“遝沙萬”約為人名。《集釋》之“發”字,原本釋作“校”字,均不妥。案此字在本簡兩見,上面的字形作“”,左右結構明顯,與“發”字差異較大;以其字形原本釋文的“校”字,應釋作“牧”字。
    
    簡3.候長匽 未使傷富年七歲               敦·821
    本簡完整,吏家屬名籍簡。《集釋》“傷富”原本作“傷鳳”。今案“富”字可從,“傷”字不妥。“傷”字形為“”,右側為“奇”,應釋作“倚”字。“未使”二字,應釋作“子史”。在這裏“史”通“使”字,簡牘雖有“使男”“使女”之稱謂,但直接釋“史”作“使”字是不妥的。釋文釐定為:
    候長匽    子史女倚富年七歲
    
    簡4.濮陽邑里田平見戍卒周正□青馬里徐壽□□□□黑狀長粗能如牒敢言之    敦·822
    本簡完整,字迹殘泐,《集釋》釋文與原本差異較大,原本作“□城邑里田平見胡戍卒張□□□□□候□等□□□□□□□詔書□□敢言之”。今案本簡釋文問題比較嚴重,以手中PDF圖版,前二字可存疑作“□□”;“邑”字,應釋作“定”字;“胡”字,應釋作“知”字;“黑狀長”,可釋作“里杜武”;“粗能”二字文義不明,應存疑作“□□”;“書”字,應釋作“審”字。以現有釋文確知的“見知”“審如牒”等字,本簡應為爰書類文書。釋文可釐定為:
       □□定里田平見知戍卒周正□青馬里徐壽□□□□里杜武□□審如牒敢言之
    
    簡5.麹五斗   □單□二領    □□千□
    □□□□一                              敦·828
    本簡上、左、右殘,字體殘半。《集釋》釋文“一”上的兩個“□”,原本僅釋出字的右半,右半分別作“竟文”。今案本簡為器物簿,原本釋文較妥,但作為器物簿此二字應釋作“鏡斂”。“鏡”字,或作“竸”字。邊塞文書少見,衣物疏中比較多。[6]
    
    簡6.所致也□尔鋒已適殿候長候史隧長各五百矣檄到趨作治將易□言毋出月十五日            敦·830
    本簡完整,字迹殘泐。《集釋》釋文與原本差異較大,但問題仍較多,如“尔鋒”二字的釋讀顯然是不對的。“尔”,可釋作“不”字。另外“百矣”二字,原本釋作“石呈”,應釋作“百里”;“易”後“□”,應釋作“畢”字。聯係到上端簡文的“適”與後面的五百里,顯然是對“殿”之候長、候史、隧長等人的處罰,適五百里。本簡釋文的修正可以補充一條與漢代行政處罰“適”有關的資料。[7]
    
    簡7.隧長張奇妻大女真 一石七斗一半 敦·833
    本簡下殘,稟食簿。《集釋》“眾”字,原本釋作“取”字,均不妥。今案,本簡屬於稟食簿,所記當為糧食名,其下的石斗數字可作旁證。又字形“”與簡敦·832釋文“粟”字的寫法“”比較接近,應釋作“粟”字。
    
    簡8.元壽元年八月廿五日使□建□□廣□里李子功狗一占賈錢千約□至廿日錢畢以即不畢以約□
    □□王長府千錢王長予子功往至郭田舍錢不具罰酒四五斗肉五斤   敦·846A
    從圖版來看,本簡中間微微起脊,有點三棱的形狀,實際上是漢簡“兩行”在敦煌地區的變體,簡牘質地紅柳所致。文字殘泐,《集釋》與原本釋文存疑者多。如“使□建”,應釋作“定□里”。《集釋》“狗一占”三字,原本釋作“枸一令”,而“一令”無疑是“一領”的別體字,衣物名;“枸一令”與“狗一占”,實為“袍一領”的別體。兩個“府”字,前一個應從原釋作“叔”字,後一個也應釋作“叔”字。至於本簡B面的“載酒虜二斗”,當作“沽酒旁二斗”,已有學者指出“虜”字之誤。[8]
    
    簡9.以脩行除為玉門 敦·861
    本簡下殘,釋文《集釋》與原本同。唯“丞”字形“”類“西”,作“丞”字不妥。因為涉及到漢代與“脩行”有關的吏治,作更正還是很必要的。
    
    簡10.車師地水草使可以塞恐民馬畜不能西自到者以使利□ 敦·862
    本簡下殘,字迹殘泐,《集釋》釋文之“地”“惡”“西自到者校”原本作“絕”“與”“遣□□□□”。今案“地”可從;“與”或“惡”,可釋作“無”字;“校”字形類“戎”,可釋作“戎”。但文義還是不太通暢。“處”字寫法也比較怪異,字形“”與簡902之“處”字形“”同,但無“處塞”詞,多作“乘塞”,“處”字有問題。
    
    簡11.大張為曉元先言當遣使來□□
    □曉之尚欲為記與之又知來未遣以二□ 敦·863B
    本簡上、下殘,AB面文字,類似私人書信。字迹殘泐草率,釋文《集釋》“元□大”“”原本作“之奉”“來”。今案《集釋》“元”“大”可從,中間的“□”,應釋作“願”字;“來”字不妥,應釋作“未”字。
    
    簡12.……候臨官職狀今移□各如檄書到□循行嚴教吏卒謹
    ……名籍補一編職□□□□耕天田□□□□□□吏□□□ 敦·895
    本簡紅柳,下殘,字迹殘泐,釋文問題較大,原本多不靠譜,《集釋》問題較多。以文書例與字形“職”與“甚”之間應釋作“事”字,“無”應釋作“毋”字。“職事毋狀”漢簡中多見,如舊簡33·5A、新簡EPT51:474、EPT59:541等。
    
    簡13.毋□ 敦·902
    本簡上、下殘,《集釋》釋文與原本同。今案“處”字不妥,可存疑類前簡862;“兵”字,上“龍”下“共”,應釋作“龔”字。
    
    簡14.召詡驗問舜與比毋它 敦·931
    本簡上、下殘,案驗文書。字迹殘泐,原本釋文作“對謂謁關處於此囚□”。由之可見高清圖版對釋文改進的作用是多大,也可體現《集釋》對馬圈灣漢簡整理之作用。但是《集釋》“舜與比”三字仍不妥,應釋作“辭具此”三字。“辭具此”迺漢代案驗文書常用語,如居延新簡之EPT52:221、EPF22:394,金關漢簡之73EJF3:246,懸泉漢簡ⅤT1311③:307等。
    
    簡15.伏地再拜請稚公足下善毋恙良其苦官事春氣不和願稚強衣自酒食□□□□
     敦·933
    本簡私人書信。紅柳,字迹殘泐,下半段幾不可釋讀。《集釋》釋文可從,為“自”後一字,以文例應釋作“愛”字。
    
    以上所得十五例,迺粗讀馬圈灣漢簡所得,所做的釋文修正也不一定完全正確;也不是說除了這些之外,我們囊括的簡牘編號之中就沒有別的問題存在。確實是因為馬圈灣漢簡保存的狀況,不太理想。即便是高清圖版仍無法看清楚原本書寫的文字。這一點與漢簡質地是紅柳有一定關係。紅柳簡占馬圈灣漢簡的一半多(54.1%),這種材質質地較硬,寫字的墨汁不易滲入木簡之中,易脫落;若再遇到朽蝕,原本脫落的字迹還會因為簡牘表面會出現一層粗化的木質纖維(俗話說“起毛的感覺”)影響圖版的生成。也許正是這一點,還將會在一定的時間段內影響馬圈灣漢簡的釋文。
    因為本文所據僅僅是PDF版的《集釋》,缺乏好的圖版,涉及到的具體釋文文字圖版恕不一一舉出。感興趣的同仁,可以翻閱原書校讀。
    
[1]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敦煌漢簡》,中華書局,1991年。所附發掘報告部分第67頁。行文中簡稱“原本”,下同。
    [2] 吳礽驤、李永良、馬建華:《敦煌漢簡釋文》,甘肅人民出版社,1990年;吳礽驤:《敦煌馬圈灣漢簡中的一組律令冊》,《簡帛研究》第1輯第215—220頁;孫占宇:《敦煌漢簡王莽征伐西域戰爭史料研究綜述》,《西域研究》2006年第3期第105—110頁;潘芳:《近20年來敦煌漢簡研究綜述》,《西安文理學院學報》2015年第5期第35—40頁;后晓荣、苗润洁:《关于敦煌马圈湾汉简涉及西域战争的几个问题》,《河北大學學報》2016年第5期第105—111頁。
    [3] 簡牘整理小組:《居延漢簡(壹—肆)》,台北中研院史語所,2014—2017年。甘肅秦漢簡牘集釋以分卷形式出現,如張德芳著:《敦煌馬圈灣漢簡集釋》,甘肅文化出版社,2013年;孫占宇著:《天水放馬灘秦簡》,甘肅文化出版社,2013年。
    [4]劉飛飛《<敦煌漢簡>(1-1217)選釋》, 西南大學 2010年碩士論文;秦鳳鶴:《敦煌馬圈灣漢簡釋文校訂》,《中國文字研究》第20輯,2014年第98—100頁;秦鳳鶴:《敦煌馬圈灣漢簡釋文校讀記》,《中國文字研究》第27輯,2018年第94—97頁;林獻忠《<敦煌馬圈灣漢簡集釋>辨誤十二則》,《敦煌研究》2017年第4期第115—117頁; 張麗萍張顯成《<敦煌馬圈灣漢簡集釋>釋讀訂誤》,《簡帛》第14輯第175—184頁;張麗萍、王丹:《<敦煌馬圈灣漢簡集釋>未釋疑難字考》,《古籍整理研究學刊》,2016年第3期第95—98頁。此外還有吉林大學的白軍鵬,如白軍鵬:《“敦煌漢簡”釋文校訂(二十則)》,《中國文字研究》第22輯,2015年第161—167頁;白軍鵬:《<敦煌漢簡>整理與研究》,吉林大學2014年博士論文;白軍鵬:《“敦煌漢簡”釋文校訂(二十則)》,《中國文字研究》第22輯2015年第161—167頁;白軍鵬:《敦煌漢簡校釋》,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
    [5]本文使用的簡牘釋文據張德芳著:《敦煌馬圈灣漢簡集釋》,甘肅文化出版社,2013年。行文簡稱“《集釋》”,下同。
    [6] 竇磊:《漢晉衣物疏集校及相關問題考察》,2016年武漢大學博士論文,第37頁、第95頁等。
    [7] 張俊民:《懸泉漢簡所見“適”與“適”令》,《蘭州學刊》2009年第11期第14—20頁。
    [8] 張麗萍張顯成《<敦煌馬圈灣漢簡集釋>釋讀訂誤》,《簡帛》第十四輯第180—181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9年9月12日22:55。)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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