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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回流的原因 关于国际移民动因的研究，主要有推拉理论、新古典主义经济理论、新经济移民理论、劳动力分割理论以及世界体系理论。上述各种理论在解释移民动因时都具有一定的说服力，但是，这些理因，我们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海外因素对新移民回流的影响 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对海外移民的回流产生了较为直接的影响。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使全球经济陷入了60年来第一次负增长，对世界各国的经济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全球经济发展放缓，从而导致了世界范围就业危机。根据国际劳工组织（ILO）发布的2010年全球就业趋势报告（GET）显示，2009年全球失业人数达到创纪录的2．12亿人。从区域来看，北美、欧盟和日本的平均失业率升幅最大，由2007年的5．7%和2008年的6．0%升至2009年的8．4%。该组织还预计2011年的欧债危机将会使全球的失业问题更加严重。为此，一些国家纷纷采取一系列措施来保护本国居民的就业。 1．移居国的社会经济环境对新移民回流的推动 由于归县新移民移居地主要集中在意大利、匈牙利和俄罗斯，这三个国家普遍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但由于在不同国家的新移民所从事的职业不同，每个移居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环境各异，因此每个国家对归县新移民回流形成推力的具体表现也不尽相同。 在匈牙利，低迷的市场环境成为推动归县新移民回流的最主要原因。据了解，在匈牙利的中国内地新移民的身份比较单一，基本都是从事商业的经营者。他们大多聚集在匈牙利当地比较有名的“四虎市场”、“中国商城”“欧洲广场”“亚洲中心”等地，进行商品的批发货零售业务，其中就包括了很多归县商人在内。曾有学者指出，1995年被视为是在匈牙利经商的中国商人事业上的分水岭。在此之前，他们生意兴隆，当时的收益真的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早期来到匈牙利的中国人发现，在匈牙利即使是最次的货品都能卖得出去。只因为当时的匈牙利正处在物资极度匮乏的阶段，尤其是轻工产品市场更是一片空白。直到1995年出现转折，“日进斗金”的红火状况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很多中国商人的生意都开始下滑。根据当地的相关人士分析，之所以会出现转折，最主要是由两方面原因造成的。首先，当时匈牙利当局有意打压中国商人和货物，当地执法部门多次以“非法走私”为名，查抄中国商人的货物。其次，则是由于原本从匈牙利进货的周边国家，例如罗马尼亚、乌克兰、斯洛伐克、波兰等，他们也开始在本国建立中国商品批发市场，导致这些国家的中间商不需要再跑到匈牙利进货。这也成为匈牙利中国商品市场萎缩的一个重要原因。此外，随着东欧各国经济形势的严峻，治安秩序也大大下降，各类华商被抢、被杀事件经常发生。 在意大利的归县新移民大多从事服装或皮革加工行业，以打工者的身份居多，另一部分则是工厂的老板或者管理者。此外，也有一些人从事服务行业，例如餐馆、旅行社或出国中介公司等。在调查过程中笔者发现，受金融危机影响，使得他们的实际收入有所减少，但是这不足以推动他们放弃自己通过多年努力所辛苦经营的事业，以及集中了全家的心血才换来的在意大利打工的机会。因此，在他们出国前的目标尚未实现之前，或者是他们依然有能力在国外赚钱，而在国内又没有更好的赚钱机会时，他们是不会轻易选择回国的。从回国者的实际情况来看，其主要的回流原因有两个:一是退休养老;二是回国投资。 在俄罗斯，俄罗斯政府新的移民政策是推动归县新移民回国的最主要原因。2006年10月，俄罗斯政府以整顿零售业为由颁布了《俄罗斯联邦禁止外国人在售货摊位和市场从事零售工作政府令》。同时，还出台《俄罗斯联邦外国公民和无国籍人士移民登记法》《俄罗斯联邦外国公民法律地位法》《关于修改俄罗斯联邦外国公民合法地位联邦法》，对在俄经商的外国移民加以限制，以上这些新的法律法规被中国媒体习惯称为“俄罗斯新移民法”。“俄罗斯新移民法”的颁布对在俄华商产生了最直接的影响。据俄移民局统计，截至2006年，在俄中国人中商人所占比例是59%，与此同时，俄消费监督部门的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商人的数量占俄境内外国商人总数的61%，此可见，在俄从事商业贸易的中国人占大多数。有学者估计，约有20万中国商人选择了回国。而2009年的“灰色清关”事件，则是导致在俄归县新移民大规模回流的导火索。据统计，当时受到影响的归县籍商人一共有1200余人，其中回国的就有1000余人。 2．汇率变动对新移民回流的影响 由于汇率变动而导致实际收入大幅度缩水，也是归县海外新移民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近年来，人民币与美元的比价，由于人民币不断升值，美元相对贬值，使在国外赚钱的归县新移民实际收入出现大幅度缩减，因为许多新移民要把在国外赚的钱先换成美元，再把美元换成人民币带回家。一位在匈牙利做生意的新移民告诉笔者，在她1999年去匈牙利的时候，当时1美元可以兑换大约9．2人民币，213福林，而目前（2018年11月）1美元大概只能换到6．9人民币，283福林。在匈牙利他们都是使用福林，所以差别并不大。但是回到国内就要把福林换成人民币使用，就产生了一定的差额。据这位新移民介绍，很多在匈牙利赚钱的归县新移民们他们除做生意之外，大部分投资和花销都是在国内完成的，比如买房、建房、子女的生活费用和教育费用等等。这样来看，假设他们每月的收入是100万福林，那么在1999年，换算成人民币是大概是43192元。而到了2018年，假设他们每月的收入没有变化还是100万福林，换算成人民币仅为大概24530元，也就是说假设在保持生意的收益稳定不变的情况下，目前的实际收入与1999年相比缩水近40%。 3．竞争对新移民回流的影响 随着出国人员逐渐增多，在国外的华工与华商也越来越多，这无疑使他们之间也形成了某种竞争。一些人为了争取更多的生意而打起了“价格战”。过分压低价格不但会损害他们自身的利益，同时也破坏了整个市场的竞争秩序，使整个市场进入了一种恶性循环。一些竞争力相对较弱的打工者和商人就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下逐渐被淘汰，这也是许多归县新移民大呼生意不好做的原因之一。 （二）国内环境对新移民回流的影响 从国内来看，归县新移民的回流主要受到三方面因素的影响，具体表现为:第一，国内良好的经济环境和稳定的政治环境对海外新移民的回流起到了一定的拉力作用;第二，当地政府对海外新移民实施的“回归政策”为新移民的回国安置提供了政策上的保障。 1．稳定的经济和社会环境 全球性金融危机的爆发对于中国经济的发展既是机遇又是挑战。2008年下半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加快了中国经济调整和经济转型。近年来，我国的国内经济发展稳定，城乡居民收入水平有了明显提高。随着国外经济水平的逐渐下滑和人民币汇率的提高，使国内外的收入差距逐渐减小，这无疑会对身在海外打工赚钱的新移民产生很大的影响。再加上，国内的政治环境和治安环境都相较于国外都要稳定得多，人身和财产安全在国内都得到较好的保障。因此，当国内外的收入差距逐渐缩小时，一些海外新移民便会产生想要回国发展的愿望。 2．当地政府的利好政策 2006年，归县县委统战部充分发挥“新兴内陆侨乡的优势”，积极组织实施“回归工程”，通过加强同海外华侨华人及社团的联络和沟通，向旅外乡亲宣传县委县政府有关优惠政策，推介投资项目，吸引事业有成的新华侨回乡投资兴业。在“回归工程”实施之初，就收到了不错的成效。在2006年一年的时间内，海外新移民回乡投资兴业的项目就有十多项。经过几年不断努力，一些事业有成者陆续回乡投资城市建设、工业、农业、娱乐等经济发展项目，到2012年，投资总额已达到达4亿多元。 （三）个人主观能动性的选择 国内和国外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环境等因素，均为外部因素，它们的合力是推动归县海外移民回流行为产生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真正使回流行为最终成为现实的是新移民基于这些外部因素影响基础之上所做出的主观能动性的选择。从个人层面上来看，对于是否回流返乡主要基于两个方面因素的考虑:第一，是利益因素，这不仅指对经济利益的追求，还包括个人发展的前景和退休之后的生活保障。第二，则是情感因素，主要体现在对祖籍地的认同。 归县出国的海外新移民大多是第一代移民，虽然目前也出现了新移民的第二代，但是第二代新移民大多是在国内出生并在国内接受教育，直到成年之后才跟随父母或者父辈的亲戚一起迁移到国外的，因此他们对祖籍国都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个人发挥能动性选择的时候，利益因素和情感因素往往是交织在一起，并且难以分割的。大多数的回国者既希望回国之后可以利用在国外积累的资本、先进技术和生产经验能够获得更好的商机以及丰厚的利润。同时，他们也希望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贡献力量，与家人生活在一起安享晚年。 五、结 语 本文以归县回流新移民作为主要研究对象，探讨了其规模、类型及特征，重点对回流的原因进行分析，得出以下几点结论。首先，从回流的规模来看，与庞大的出国队伍相比，目前回流者的数量占新移民总量的比重较低。除了部分在俄罗斯的新移民因受2009年“灰色清关”事件的影响，出现过集体回流之外，在归县并未出现大规模的集体回流。回流只是基于某种因素之下的个体行为，且呈现出零星化的特征。虽然近年来回流人员的数量有增长的趋势，但是目前尚未形成大规模的回流潮，归县海外新移民总体呈现出较为稳定的特征。 其次，从回流新移民的类型来看，主要可以分为三种，即长久迁返移民、暂时性回流移民和跨国回流移民。值得我们注意的是，这三种类型是基于回流新移民自身特征及其迁移去向的基础上进行划分的，而这些条件往往受到外部环境和主观意识的影响，其中存在一定的可变性。因此，当某些外部环境或者是主观意识发生变化时，他们所属的回流类型也会随之发生转变。 最后，移民回流的原因与出国动因恰好相反，回流过程中的原因则主要缘于移居国。总体来看，受全球性金融危机的影响，欧洲各国的经济受创，移居国普遍出现了经济不景气、移民政策紧缩、对外来移民的歧视和排斥等现象，使得这些新移民在国外面临着收入降低、就业压力大、人身和财产安全得不到基本保障等一系列问题。而在国内，无论是经济环境和社会政治环境都相对稳定。同时，随着国内劳动力市场的变化，尤其是沿海地区用工荒而导致的就业岗位增多，薪酬水平提高，归县县政府提供的资料。再加上人民币升值等因素，使得国内外的收入实际差距在逐渐缩小。以上因素均对海外新移民的回流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是，我们发现在回流的过程当中，个人主观能动性在其中起到了更为重要的作用。在经历了从国内到国外的跨国迁移，以及常年在国外生活打拼并且积累了一定的资本之后，新移民在迁移去向的选择上变得更加理性。“去与留”往往是新移民在对多方面因素进行权衡和考量之下做出的个人主观能动性的选择。 原载于《世界民族》2019年第2期（注释从略）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