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番带有波折的知遇 1977年恢复正式高考而录取的大学生,只比我们1978级早入学半年。1981年暑假后将举行招收研究生的考试,此为针对七七级大学生而设立。但这些首届大学毕业生,由于找到理想的工作岗位相当容易,各行各业都急需知识人才,因而报名投考研究生的人数颇少。国家教育部通过统计,决定许可学习成绩优良的七八级大学生提前报考本届研究生,包括我在内的五名同年级同学获得这个机会。“古代汉语”是南开大学中国史学科各个专业考生共同必考的科目,而本次试卷题目较为特殊,填补经史典籍中原有格言、警语的空缺之字,占有40分;给少数民族专用词语内特殊之字注音,占有20分。这样的试题,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考试过后,刘先生对这种出题方式大不以为然,又得知一个名叫乔治忠的学生,“古代汉语”考了第一名,随之埋怨此项考题,有若科举考试的“帖括”,考得第一名的某某同学,想必是一个死读书而缺乏思想见识的学生。这一来,刘先生总算对我有了一个颇深的印像,但却是不大正面的形象。 我们七八级提前报考的五位同学,皆考中不同专业的研究生,由于杨志玖先生停招隋唐史研究生,将招生方向改为元史专业,我仓促间跟不上变化,遂改报史学史专业,导师是杨翼骧教授。刘先生为首次招收研究生,考中这两人是王兰仲、葛荃,王兰仲是与我本科同班又同一寝室的同学。研究生第一学期的课程,有一门刘先生讲授的“史学研究法”,结课之际的成绩考核,刘先生照例要求学生提交一篇与本课程相关的论文取代考卷。我认真撰写了5000余字的小文《略论历史的必然性与偶然性》,上交几日之后,刘先生对拙文大加赞赏,在历史系教学办公室登录课程成绩时,大声夸奖该文理论思维逻辑缜密,在历史哲学上有创新见解,所举史实证据也颇为妥当。登录成绩后即将拙文拿回保存,随即在给自己的两名研究生指导谈话中,再次表彰拙文,让王、葛二君好好读读此文,要求提高理论思维水平。王兰仲当天就向我转达了这一好消息。得到所敬重教师的热烈赞誉,表明我在刘先生心目中的形象已然彻底改善,这是莫大的鼓舞,不由得心潮激荡,血气蒸腾,虽然随后仍然主要研习中国史学史,并未投入理论问题的探索,但平添了一股治学上的奋发与自信。 上交给刘先生的课业论文 1984年11月,我顺利通过硕士论文答辩,留在南开大学古籍研究所工作,年底,刘先生被选为南开大学历史系主任。古籍研究所与历史系是并列机构,行政上不相统摄。未几,寒假到来,一切在平稳、正常、恬静的气氛中度过。而开学后的1985年之春,同门师兄叶振华前来转达刘先生的约见,并且说明是要谈谈关于我两年半以前的那篇课业作文,以及相关的学术协作意向。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刘先生竟然久久地记住了我和我那篇拙文。与刘先生当面讨论学术,谋求协作,原是我敢想不敢求之事,有此机缘,肯定会使知识结构和思维水平跨上一个新的台阶。经过面谈,得知刘先生正在思考一个宏大的学术策划,即组织几人进行“历史认识论”的研究,这是刚刚肇兴的课题。整个规划中包括发表若干篇论文,在历史系开设课程,再出版一部系统的著作。刘先生认为我两年前的那篇《略论历史的必然性与偶然性》一文,经过改写、补正,可纳入“历史认识论”系列,性质属于“历史的抽象性认识”。改写的难度很大,差不多等于重新撰写,但那篇文章表现出的理论思维能力,相信可以担当此任。还开导说:你的本行是史学史专业,史学史非常重要。但研究史学史,更应当提升到史学理论层次。这一番指点,为我打开了崭新而广阔的思维空间与学术视野。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