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考古研究院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摘 要:岐山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从西周中期持续到西周晚期,作坊内发现陶窑、陶范等大量铸铜相关遗存,及以陶器为主的非铸铜遗物。出土陶范种类丰富,包括容器、乐器、车马器、兵器、工具等几大类,纹饰以窃曲纹、瓦纹、波带纹、重环纹等最为常见。作坊产品主要是锡青铜,且以铸造为主,所用铜料包括纯铜、粗铜和废旧铜器。 关键词:孔头沟遗址;西周中晚期;铸铜作坊 基金: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先秦时期中原与边疆地区冶金手工业考古资料整理与研究”(批准号:17ZD219)资助 孔头沟遗址位于陕西岐山县城东约8.5千米处,处于著名的周原遗址和周公庙遗址中间,与两遗址分别相距11千米和8千米。文化内涵以先周晚期和西周时期遗存为主,分布于孔头沟两岸,总面积约3.75平方千米,是周原地区一处大型商周时期聚落。 以往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和宝鸡市考古队曾对该遗址进行过两次小规模发掘(1)。2006年初至2007年底,由陕西省考古研究院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联合组成的周公庙考古队,在实施“大周原考古”课题计划的过程中,以“详细调查、重点勘探、针对性发掘”为思路,对该遗址开展了一系列田野考古工作,取得了多项重要的收获。其中之一就是西周铸铜作坊的发现与发掘。 铸铜作坊位于孔头沟西岸的画图寺村南砖场的取土场一带(图一),由于长期取土,作坊遭到严重破坏。2006年3月22日至5月25日,考古队在作坊区共布设大小不同的探方13个,发掘总面积约294平方米,共清理出土西周时期的陶窑2座、灰坑64座,出土了包括陶范在内的大量铸铜相关遗物,及以日常生活陶器为大宗的非铸铜遗物。本简报简要介绍与铸铜活动有关的典型单位与遗物。 一、堆积概况 发掘区曾经土地平整,一些区域遭窑厂取土而被破坏殆尽。发掘区探方内地层堆积比较简单。第(1)层为耕土层,第(2)层为近现代堆积层,(2)层下即为西周时期的文化堆积,未见其他时期的文化遗存。西周时期堆积少见大面积的层状堆积,所见多为灰坑等遗迹。各遗迹单位间多有打破关系 图一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位置示意图 就单个单位而言,发掘的64座灰坑,均为一般普通垃圾坑,口部形状有椭圆形、近圆形、长方形、不规则形;坑壁多为坡壁,少数直壁或袋状壁;坑底多为锅状底。绝大多数灰坑内为一次性堆积,少数灰坑内堆积可分层。 其中,H1、H11、H38内出土铸铜遗物最为丰富,H20、H31、H36、H37、H39、Y2等出土陶范较多。举例介绍如下: 图二孔头沟遗址0 6 QHH38平剖面图(1:20) H38(图二)位于T9东部,叠压在T9(3)层下,被H36、H37、H50、H60、H62打破。坑口呈长条形,东西长1020、南北长309厘米。除东壁较直外,壁呈斜坡状。锅底状坑底凸凹不平。开口距地表100、坑自深0—177厘米。坑内堆积可划分为三层:第(1)层厚约0—24厘米,灰褐且泛黄色土,土质坚硬,包含陶范、兽骨、红烧土块等。此层堆积的东南部有一散乱人骨架,该人骨架保存不好,仅残存头骨、肢骨和零星肋骨,根据骨架出土状况可看出墓主人头朝南、面向下、屈肢。第(2)层厚约0—87厘米,灰色土,土质较疏松,内含陶范、烧土块、蚌片等。第(3)层厚约0—63厘米,黄褐色土,土质较硬,内含陶范、烧土块、炼渣、礓石等。H38共出土陶范1291块,总重计26.58千克,可辨识陶范器类的有鼎外范4件、瓦纹簋外范10件、钟外范22件、车軎模1件、管形器外范8件、节约外范1件、铜泡外范4件、镞范1件、环首刀外范2件、垂鳞纹模2件以及各类内芯27件。 Y2(图三)位于T3中部,南北方向,由操作坑、火门、窑室和烟囱等部分组成,东北端被H3打破,南部被H11打破。 操作坑位于南端,其底部有一处呈不规则椭圆形的活动面,南北长65、东西宽58、厚约2-5厘米。火门为敞口,外大内小,剖面呈梯形,上小底大,底部北高南低,底与壁均为烧结面,外宽30-52、高20-34、内宽40、高32、壁厚3-6厘米。窑室平面呈圆形,口小底大,口径74、底径84厘米。壁外斜,底部西南高东北低,底与壁同为烧结面。烟囱位于窑的北端,平面为椭圆形,口小底大,口南北长37、东西宽32、底南北长44、东西宽35、深46厘米。烟囱的四壁略呈弧形,底为北高南低。在窑室和烟囱接壤处有一近圆形的坑,低于窑室底和烟囱底,斜壁,呈锅底状,功能不明。另外,在火门、窑室、烟囱处均发现有宽约4厘米、长短不等的多处工具痕迹。此窑内的堆积为窑倒塌后的堆积,火门内出土有陶范、铜渣、烧土块、陶片,窑室内出土有陶片、小石块以及大量的烧土块、草拌泥块等,烟囱处出土有陶片、烧土块等遗物。 图三孔头沟遗址0 6 QHY2平剖面图(1:20) 图四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出土陶器(一) 1、2.联裆甗(HH38:66、HH11:15)3.豆(HH11:13)4、5.盆(HH39:21、HH1:3)6、7.联裆鬲(HH1:17、HH36:12) 二、非铸铜遗物 作坊发掘出土的非铸铜遗物以日常生活陶器为大宗,种类包括鬲、甗、豆、盆、罐、簋、瓮、钵、器盖等。本节选择与铸铜遗物(陶范)有共存关系的典型器类介绍如下。 联裆鬲均夹砂,灰陶居多,红褐陶占一定比例。腹部多施绳纹,弧裆。标本HH1:17(图四:6),褐陶,卷沿方唇,微束颈,唇面有一道凹槽,腹部施交错粗绳纹,沿外侧绳纹被抹,抹痕依稀可见,口径21.8、残高5.2厘米。标本HH36:12(图四:7),泥质灰陶,卷沿,尖圆唇,器表皆饰斜绳纹,口径22.1、残高6.1厘米。标本HH38:65(图五:7),侈口,方唇,唇面及器表施绳纹,口径20.6、残高7.9厘米。 联裆甗多夹砂,灰陶居多,红褐陶占一定比例,侈口,厚方唇,唇面多施绳纹。腰内多数有隔,腰外多施附加泥条或有指甲痕迹的附加堆纹,裆底施坑窝纹。标本HH38:66(图四:1),夹砂灰陶,侈口,方唇,唇及腹部施绳纹,颈部素面,有一道突棱,口径42.3、残高8.0厘米。标本HH36:9(图五:6),泥质灰陶,侈口,宽卷沿,唇面及器表皆饰绳纹,口径21.5、残高5.1厘米。标本HH11:15(图四:2),泥质灰陶,平折沿,方唇,领部较直,残高3.9厘米。 豆均泥质,以灰陶为主,偶见灰褐陶者,豆柄中部均有一圈明显的突棱。标本HH3863(图五:5),灰陶,直口,折盘,方唇,唇面有一道凹槽,盘壁施两道旋纹,口径16.9、残高3.9厘米。标本HH11:13(图四:3),灰陶,方唇,盘壁较直,盘腹较浅,唇面有一道凹槽,盘壁施两周旋纹,残高3.0厘米。 高领罐绝大部分为泥质灰陶。小口,尖圆唇,沿面较宽,高领,沿下及领部素面。标本HH38:33(图五:3),卷沿,厚圆唇,领稍直,口径15.0、残高5.0厘米。标本HH36:14(图五4),方唇,折领较高,沿面有小平台,口部微敞,颈部有一道突棱,素面,口径15.4、残高7.6厘米。 盆多为泥质灰陶,平底,多施绳纹。标本HH1:3(图四:5),卷沿微折,圆唇,沿下角较小,直腹,素面,口径23.1、残高3.8厘米。标本HH39:21(图四:4),折沿,尖圆唇,颈部素面,颈腹交界处有一道突棱,残高6.0厘米。 图五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出土陶器(二) 1.三足瓮(HY2:2)2.矮直领瓮(HH11:1)3、4.高领罐(HH38:33、HH36:14)5.豆(HH38:63)6.联裆甗(HH36:9)7.联裆鬲(HH38:65) 三足瓮多泥质灰陶。宽平折沿,方唇较厚。标本HY2:2(图五:1),泥质灰陶,斜方唇,鼓腹,腹部施绳纹,口径39.0、残高13.0厘米。 矮直领瓮多为泥质灰陶。平沿,沿面较窄,往往有一圈沟槽,矮领。标本HH11:1(图五:2),窄平沿,圆唇,直领,沿面有一道凹槽,底径17.2、残高2.1厘米。 图六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出土遗物 1.蚌刀(HH38:23)2.石刀(HH36:5)3.骨镞(HH37:1)4.骨笄(HH39:1)5.铜镞(HH36:1)6、7.陶纺轮(HH38:74、HH38:75)8.铜刀(HH31:7) 除陶器外,铸铜作坊内还出土铜镞、铜锥、铜鱼、铜刀、铜泡、骨笄、骨镞、骨锥、骨铲、骨匕、卜骨、卜甲、骨料、石刀、石镰、石铲、石斧、石玦、石锤、蚌泡、蚌刀、圆陶片、陶纺轮等遗物。择有代表性且与较多陶范共出者进行介绍。 铜镞标本HH36:1(图六:5),两翼较短,未超出关部,基本和本部平齐,铤部较长,残长5.0厘米。 铜刀标本HH31:7(图六:8),残,通体布满了铜锈,刃部锋利,经过磨制,刀背较平,柄端为尖锥状,残长17.6厘米。 骨笄标本HH39:1(图六:4),系兽骨制成,帽身一体,形体似一枚圆钉,呈“T”形,截面圆形,残长4.2、直径0.6厘米。 骨镞标本HH37:1(图六:3),圆体,铤与身分界不明显,铤末渐细,镞前端圆头,残长4.6、直径0.7厘米。 蚌刀均系蚌壳制成,大多残破,多数都有一小圆孔。标本HH38:23(图六:1),蚌壳制成,上有一单面钻孔,刃部有刻划浅痕,残长5.5、宽5.3、厚0.5厘米。 石刀薄长方形,单面刃或双面刃,一般为板岩制成,多有孔,孔多为两面对钻而成。标本HH36:5(图六:2),青灰色,磨制而成,单面刃,有一对钻而成的孔,残长6.7、宽6.3、厚0.4厘米。 陶纺轮均泥质灰陶,平面呈圆形,中间穿孔,边缘磨光。标本HH38:74(图六:6),呈饼状,纵截面为长椭圆形,中间有一圆孔,直径2.6、孔径0.3、厚1.0厘米。标本HH38:75(图六:7),呈半球状,纵截面为近半圆形,中间有一圆孔,直径4.6、孔径0.8、厚2.1厘米。 三、铸铜遗物 (一)陶范 陶范一词统称青铜铸造过程中,用以制作铜器的载体,包括陶模、外范、内芯及芯座等。孔头沟铸铜作坊出土外范数量最多,有少量内芯及芯座,陶模仅有零星发现。综合各类陶范所见,发现的纹饰种类有:窃曲纹、瓦纹、波带纹、重环纹、垂鳞纹、勾连雷纹、勾连云纹、阴线纹等。器物种类计有:容器类的鼎、簋、盨、簠等;乐器类的钟;车马器类的车軎、车辖、镳、泡、小腰、铃;工具兵器类的环首刀、镞等。本简报以器类为第一分类标准,以容器、乐器、车马器、工具及兵器为序,其下按模、范、芯为序例举有代表性的标本。 鼎腹外范标本HH36:29(图七:1),未见面层与背层之分,范块保存较大,浇铸面青灰色,背面砖红色。可见所铸器器腹上的一道勾连雷纹及其下的素面器腹,分范面上可见一扉棱及扉棱上的勾连纹。器腹勾连雷纹以下的浇铸面已不存,不能判断确切器型。从扉棱不见兽首及无水平分范看,可能为鼎腹部下段的外范。范块残高7.6、残宽4.0、厚4.1厘米。 鼎足外范标本HH38:124(图九:4),未见面层与背层之分,内面为青灰色,背面稍残,不平整,为灰黑色。浇铸面可见鼎足上端兽面的耳、眼、吻部,未见刻划痕迹。有一水平方向分范面,为鼎腹鼎足交界处,略倾斜。另有一垂直方向分范面,沿足部兽面中线,并带有一扉棱,远离浇铸面一端残存一椭圆形卯。范块残高6.9、残宽5.3、厚3.1厘米。 鼎腹铭文芯标本HH48:6(图八:2),浇铸面青灰色,背面灰褐色。浇铸面外鼓,应为鼎类容器的内芯,背面不见完整范面,烧成温度似较一般内芯高,质地较硬。浇铸面有阴刻的细网格线,歪斜不齐整,竖三,横二,残存的浇铸面可见九个格位,仅中排保存的格位较大,可见细笔阴刻的两字,一字残,不辨,一字为[冟]。另在中一,下三的格位存有单笔笔画。残高3.9、残宽4.1、厚约4.1厘米。 图七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出土陶范(一) 1.鼎腹外范(HH36:29)2.节约模(HH39:33)3.簋器身外范(HH38:107) 鼎足泥芯标本HH36:27(图八:6),灰褐色,烧结度与外范接近,表面可见焙烧前、沿垂直方向进行刮削塑型的痕迹,应属鼎足上半部位置的盲芯,有一斜面,为与鼎身相接位置,残高3.6、直径约2.5厘米。 簋器身外范标本HH38:107(图七:3),范块大,断面可见面层与背层。面料较细,浇铸面与分范面为青灰色,内层外面呈砖红色,面层制作的外框背面三边高,中部内凹。面层背面凹凸不平。背层为砖红色,大部分脱落,可见粗颗粒石子。保存一水平分范面及一垂直方向分范面。垂直分范面上有一较大的三角形榫,位于远离浇铸面的一端,与范块面层为一体。水平分范面平整,未见榫卯结构。浇铸面可见五道瓦纹,第一道瓦纹不带曲度,几为平面,自第二道瓦纹以下始见瓦纹曲度。第一道瓦纹以上至水平方向分范面应已在型腔之外,可能为与芯座合范位置。浇铸面水平方向弧度大,器物可能近椭圆形。从瓦纹特征来看,应为瓦纹簋口部位置外范,范块残高8.7、残宽7.2、宽5.3、厚2.0-4.0、榫底边长4.5、侧边长2.5和3.5、高0.6厘米。 簋方座外范标本HH60:17(图九:3),从残存形制看面层外框外侧高,中间内凹,背层已脱落殆尽。浇铸面与分范面呈青灰色,面层背面呈砖红色,无粗砂。为一方型器外范,仅余一角。有一垂直方向分范面,外侧有一长方形卯。浇铸面平直,有一长方形窃曲纹,稍残;其上另有一道与之垂直的纹饰带,但大部不存,仅见纹饰边缘的线条。范面另可见两道垂直相交的阴线,位于窃曲纹及纹饰带的边缘。纹饰为凸起的阳线,与范面平齐,可见刻划痕迹。应为簋方型器座的外范。背面凹凸不平,残留指窝按压痕迹。范块残长6.3、残宽5.7、厚1.7-3.6厘米。 簠外范标本HH38:160(图八:3),未见面层与背层之分,浇铸面与分范面青灰色,背面带砖红色。分范面上可见一凹入的方形卯,底部中间位置隆起,残长1.7、残宽1.7、深约0.2-0.5厘米。浇铸面饰有阳纹的重环纹、弦纹,未见刻划痕迹。背面凹凸不平,残留一处指窝按压痕迹。从器型及纹饰看,可能为簠一类的器物,范块残高3.9、残宽3.0、厚2.6厘米。 钟外范标本HH38:100(图八:9),从残存形制看面层外框外侧高,中间内凹,背层基本脱落殆尽。面料精细,浇铸面与分范面青灰色,背面砖红色。背料夹粗砂和小石子。浇铸面略向内弧,为钲部位置范,可见篆及与浇铸面垂直、深入范内的钟枚型腔,在钲部有刻划的框线,标示篆与枚的范围。背面凹凸不平。范块残高4.1、残宽3.6、分范面处厚4.5、面层内凹处厚2.5、钟枚型腔残宽1.3、深2.2厘米。 回炉钟旋内芯标本HH39:34(图八:8),灰褐色,一面残,一面保存旋部及一小段甬部位置,为旋部的盲芯。表面不见接触高温迹象,有黑绿色金属附着,粗糙不平整,残高3.4、宽4.4、厚2.4厘米。 车辖模标本HH6:21(图八:5),青灰色,残,车辖辖首部分,整体近靴形,靴形筒部上段残,中空,有一长方形底座。靴形部位中间可见一道折线,可能是翻模时留下的披缝。长方形底座长3.8、宽2.8、厚0.4、靴形辖首长3.3、宽1.5、高1.5厘米。 节约模标本HH39:33(图七:2),青灰色,十字形,断面为圆形,在器形的横剖面上刻划有一道阴线,将整个器物对分,应为用以翻制对分双合范的基线,长3.8、宽3.8、直径约1.1厘米。 銮铃柄部内芯标本HH1:60(图九:2),长方体,芯各面均呈砖红色,未经过浇铸。芯料未见粗砂,孔隙较外范面层多。较长的两面各有一方型突起,为内芯的自带泥芯撑。其中一面泥芯撑周边残留刻划痕迹,推测此泥芯撑为制好泥芯后刻划出芯撑的范围,然后削去芯撑外的泥料。另外,从断面看,芯表面泥料精细,内部泥料似稍粗。芯残长5.5、宽3.6、厚约2.4、芯撑边长约0.5、高约0.1厘米。 图八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出土陶范及陶管 1、4.陶管(HH63:16、HH28:21)2.鼎腹部铭文芯(HH48:6)3.簠外范(HH38:160)5.车辖模(HH6:21)6.鼎足泥芯(HH36:27)7.镞外范(HH38:216)8.回炉钟旋内芯(HH39:34)9.钟外范(HH38:100) 图九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出土陶范(二) 1.环首刀外范(HH38:108)2.銮铃柄部内芯(HH1:60)3.簋方座外范(HH60:17)4.鼎足外范(HH38:124)5.铜泡外范(HH38:136) 铜泡外范标本HH38:136(图九:5),内面青灰色,背面砖红色,为双合范,范身大致完整。范内面可见两个带梁铜泡的型腔及浇道,浇铸面一侧有长榫。范背面不平整,布满指窝,为填入背层或外层、以指尖挤压的制作痕迹。浇铸面及范边则不见面层背层泥料区分,在背料和范面左右两侧没能观察到合范时的捆绑痕迹,范块残长9.1、残宽9.0、厚2.7厘米。 镞外范HH38:216(图八:7),未见明显的面层与背层之分,但范料明显不如容器外范面层精细。范块小、残,除浇铸面外,不见完整范边。浇铸面青灰,背面砖红色。双合范,浇铸面可见两镞梃部型腔。背面凹凸不平。范块残长3.5、残宽2.9、厚3.3厘米。 环首刀外范标本HH38:108(图九:1),内面青灰色,背面及侧面为砖红色,长方形双合范。仅存环首位置,除刀身位置残断外,范的其余各边完整,背面修治平整。两侧长边各刻有一道及五道阴线,可能是合范符号。范块残长4.6、宽4.1、厚1.6厘米。 (二)其它 除陶范外,孔头沟遗址还出土了很多其他类别的铸铜遗物,如炉壁、陶管、砺石、铜锥、骨锥等,基本均与陶范共出。 1炉壁出土数量较多,多破碎,无法复原全貌。绝大多数是草泥炉,其制作方式与安阳殷墟出土熔炉极为相似(2),以条筑式炉为主,堆筑式炉壁残块较少。堆筑式炉的炉壁由炉衬层和其外的加固层组成,不见泥条盘筑迹象,加固层分草拌泥和不含植物茎秆的泥料两种形式。而条筑式炉的炉壁从内到外为炉衬层、基体层和加固层。炉衬层厚约1厘米,有大量孔洞,多烧流隆起或起泡变形,颜色斑斓,呈黑、暗蓝、酒红、绿、黄等色,间或有木炭留下的印痕,有的炉壁上沾有铜渣,有的不沾,烧结情况不一。炉壁基体为草泥捏成泥条盘筑,泥条粗2-3厘米。基体层外为加固层,大部分已脱落,按材质分两种:一种是基体层外糊草拌泥,另一种是基体层外直接糊不含植物茎杆的泥料以做支撑。 2.陶管出土10余件。这类陶管往往仅在铸铜遗址出土,但因一般没有接触高温或沾附铜渣的现象,使用时可能离火源较远,可能为安装于皮囊或竹等有机材质风管的鼓风嘴(3)。孔头沟出土的陶管大多残断,泥质含细砂,黄褐色或红褐色,依形状可分为圆锥体状及伞状: 圆锥体状陶管作短尖锥状,两端宽窄变化较大,粗端底部修治平整,标本HH28:21(图八:4),泥质灰褐色,有小孔沿长轴贯穿,横截面呈圆形,粗端孔径较小而细端孔径较大,表面可见修刮痕迹,但无经受高温的痕迹。长3.9、细端直径1.2、粗端直径约2.5、细端孔径约0.8、粗端孔径约0.6厘米。 伞状陶管略作圆柱形,管身一端粗一端稍细,粗细变化较小,粗端底部修治平整,但向管身外延伸,形成如钉帽一般的圆饼,当与安置及固定陶管有关。标本HH63:16(图八1),含细砂,红褐色,有小孔沿长轴贯穿,管身部分粗细变化较圆锥体状陶管小,横截面接近方形,粗端孔径稍大而细端孔径略小,器表可见修刮痕迹,但无经受高温的迹象,长3.8、粗端最宽处约2.3、粗端孔径约0.6、细端边长约1.2、细端孔径约0.6厘米。 3.铜块与铜渣 为更充分地了解和认识孔头沟铸铜作坊的铸铜技术特征,对出土铜块和铜渣的成分和金相组织进行检测分析(4)。铜块检测结果: 从合金成分看,孔头沟遗址10件铜块包括红铜和锡青铜两类,7件为锡青铜,2件为纯铜,1件为含铁较高的粗铜,这些样品不含铅或铅含量很低,锡青铜含锡集中在10-14%之间。从金相组织看,10件铜块样品有少量红铜铸造组织,大部分为青铜铸造组织和铸造后受热组织,夹杂物以硫化物为主。 图一〇:1 HH11:75金相照片,α固溶体树枝晶偏析不明显,趋于等轴晶体 图一〇:2 HH59:27金相照片,α固溶体树枝晶偏析 标本HH11:75(图一〇:1),残铜块,合金成分为铜80.1%、锡12.8%,为锡青铜,夹杂物成分为硫化亚铜。金相组织显示为α固溶体树枝晶偏析不明显,晶间腐蚀,大部分晶粒趋于等轴晶体,少量(α+δ)共析体且锈蚀,较多细小的硫化物夹杂,为铸造后受热组织。 标本HH59:27(图一〇:2),铜片,厚约2毫米,合金成分为铜85.2%、锡9.2%,为锡青铜,夹杂物成分为硫化亚铜。金相组织显示为α固溶体树枝晶偏析,晶间锈蚀,存在较多硫化物夹杂,为铸造组织。 铜渣检测结果:通过对铜渣中主要物相的观察和分析,发现9件铜渣中有5件为典型的铜-锡熔炼渣、1件为铜-锡-铅熔炼渣,3件为高铁渣。 图一〇:3 HH65:36金相照片,上方较多红铜颗粒,右侧较大颗粒为锡青铜颗粒,下方为锈蚀青铜 图一〇:4 HH60:28背散射电子像,4个含少量铁的硫化亚铜颗粒,从左到右分别为a(面1 3),b(点14),c(点15),d(点17),颗粒a内部氧化,颗粒c外圈氧化 下载原图 标本HH65:36(图一〇:3),棕红色,局部绿色,有层状结构,主要物相有红铜颗粒、高锡青铜颗粒、较多针状和骸晶状二氧化锡晶体,是典型的铜锡熔炼渣。 标本HH60:28(图一〇:4),黑色,有较多条状、块状铁橄榄石,局部有较多SiO2颗粒存在,还有红铜颗粒和含少量铁的硫化亚铜颗粒,有的铜颗粒周围包有一圈硫化亚铁。另外,高铁渣还附有一小块含铁的锡青铜,该锡青铜基体已完全锈蚀,还存在硫化亚铜颗粒和富铁相,锡青铜与高铁渣接合处存在有害锈层。推测是含富铁相的粗铜块精炼所产生的炉渣。 四、结语 以往研究认为,孔头沟遗址商周时期聚落的性质为非姬姓贵族的采邑(5)。若此,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的性质应为贵族采邑铸铜作坊。 作坊内出土陶范以窃曲纹、瓦纹、波带纹、重环纹、垂鳞纹等纹饰最为常见,是西周中晚期较流行的铜器纹样(6)。参照周原遗址及周公庙遗址以往陶器分期研究成果(7),判断与陶范共出的陶器,属于西周中期至西周晚期偏晚阶段。据此可认为,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的年代为西周中期到西周晚期。 出土陶范器类统计结果表明,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所铸铜器种类包括容器(鼎、簋、簠、盨等)、乐器(钟)、车马器(马镳、车辖、车軎等)、兵器(镞)、工具(环首刀)等几大类,而目前所见还不是作坊产品的全部,故所铸器类可能还会更丰富。这表明该作坊并非生产单一器类的铸铜作坊,与周原李家(8)和洛阳北窑(9)两处西周时期铸铜作坊产品构成内容亦大体相同,或可表明西周时期青铜铸造业内部没有更细致的分工。另外,孔头沟铸铜作坊所见陶范有纹饰者极少,所见纹饰多为瓦纹和重环纹,与周原遗址李家铸铜作坊同期陶范相比,整体显得纹饰种类极单调,原因有待进一步研究。 从出土铜块及炉渣的检测分析结果来看,孔头沟遗址铸铜作坊中未见金属冶炼活动,但存在确切的金属熔炼、铸造活动的证据。合金种类主要是锡青铜,且锡含量较为稳定,仅1件为铅锡青铜。结合出土重熔泥芯的发现,可知作坊所用的铜料有纯铜、粗铜和废旧铜器。通过金相显微组织观察发现,铜块以铸造为主。 注释: [1]a.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宝鸡工作站、宝鸡市考古工作队:《陕西岐山赵家台遗址试掘简报》,《考古与文物》1994年2期;b.2005年夏,陕西省考古研究所为配合关中环线建设,又一次对该遗址进行了发掘。 [2]a.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2000一2001年安阳孝民屯东南地殷代铸铜遗址发掘报告》,《考古学报》2006年第3期;b.殷墟孝民屯考古队:《河南安阳市孝民屯商代铸铜遗址2003一2004年的发掘》,《考古》2007年第1期。 [3]陈建立:《中国古代金属冶铸文明新探》,第442-448页,科学出版社,2014年。 [4]周文丽:《周原地区西周时期铸铜遗物初步研究》,北京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 [5]种建荣、张敏、雷兴山:《岐山孔头沟遗址商周时期聚落性质初探》,《文博》2007年第5期。 [6]朱凤瀚:《中国青铜器综论》,第577、578、581、60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7]a.周原考古队:《1999年度周原遗址IA1区及IVA1区发掘简报》,北京大学中国考古学研究中心等编:《古代文明》(第2卷),第491-538页,文物出版社,2003年;b.种建荣、雷兴山:《周公庙遗址陶器分期研究》,西北大学文博学院编:《西部考古》(第3辑),第118-147页,三秦出版社,2008年。 [8]周原考古队:《2003年秋周原遗址(IVB2区与IVB3区)的发掘》,北京大学中国考古学研究中心等编:《古代文明》(第3卷),第436-490页,文物出版社,2004年。 [9]洛阳市文物工作队:《1975-1979年洛阳北窑西周铸铜遗址的发掘》,《考古》1983年第5期。 (图表略,详见原文)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