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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谱是指将印锐汇辑到一起的谱录，对篆刻史、书法史等学科研究具有重要的文献学意义。在篆刻研究领域，对印谱的研究近年来热度一直不减。但印谱究竟起源于何时？最早的印谱是哪一部？自明清以来，学界颇有争议。 宋代《宣和印谱》说 长期以来，学界普遍认为印谱始于宋代。但关于第一部印谱则争议较多，正如林乾良在《中国印》中所说：“印谱始于宋，众无异言。然其首谱属谁，则有争议。”自明代以来，《宣和印谱》为印谱之源的说法支持者甚众。如明朝朱简《印经》认为：“印谱自宋宣和始，其后王顺伯、颜叔夏……为谱者十数家，谱更谱之，不无遗珠存砾。”金光先也支持这一说法，他在《金一甫印选自序》中认为：“夫印章，其来尚矣！自宋宣和始，而后有王顺伯谱……”清代倪印元在《论印绝句十二首》中同样认为：“一自宣和传印谱，啸堂集古费雕锼。” 明清时期，关于印谱起源，也有一些其他说法，如宋王厚之说。清代顾湘《学山堂印存自序》认为：“自来集印成谱，始于宋王厚之、元赵松雪，至顾汝修、王延年而益备，然皆集古官私印也。”还有宋王子卞《啸堂集古录》说。清代吴映奎《小石山房印谱序》认为：“宋王子卞作啸堂集古录，中列古印若干，此印谱所由滥觞也。”蒋超伯《南漘楛语》同样认为：“自王俅啸堂集古录，始集古印为谱。”但这些说法与《宣和印谱》说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近代以来，对于印谱起源的考证中，宋代《宣和印谱》说在学者的研究中仍然流行。如罗福颐《印谱考》在谈到《宣和印谱》时说：“宣和印谱四卷（佚） 沈明臣顾氏集古印谱序曰，古无印谱，有印谱自宋宣和始，宣和谱今不传。”李建东认为：“迄今可知，最早的印谱应是宋代的《宣和印谱》。”甚至在一些辞典中也采用了这一说法。如《中国名著大辞典》认为：“宣和印谱传为宋徽宗赵佶敕集，4卷，此谱为后世编集印谱之祖。” 宋代杨克一《集古印格》说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宣和印谱》说是关于印谱起源影响力最大的说法。但是早在民国时期，黄宾虹在《叙摹印》中认为：“唐宋以还，自王俅《啸堂集古录》，始稍收古印。晁克一（杨克一）《印格》，始集古印为谱。”20世纪80年代以来，宋代杨克一《集古印格》得到诸多学者的认同，其中韩天衡的论述影响较大。韩天衡在《九百年印谱史漫说》中较为详尽地论述了自己的观点。首先，他认为《宣和印谱》并不存在，这是因为“宋徽宗在宣和年间，编了《宣和画谱》和《宣和书谱》，所以明代后期的人就想当然地认为有一本《宣和印谱》”。其次，他提出“我国历史上最早的印谱是……杨克一编的《集古印格》”。最后，他通过考证认为《集古印格》出现的时间在1114年之前，早于宣和年间。所以，“杨克一的《集古印格》是中国印史上第一本印谱，是印谱的滥觞”。此外，他还讲述了自己在20世纪80年代即得出这一研究结论，并影响了《辞海》中这一条目的编订。 除韩天衡外，还有一些学者同意这一观点。如王崇人主编的《中国书画艺术辞典·篆刻卷》认为：“最早的集古印谱为北宋崇宁、大观（1101—1110）年间杨克一辑《印格》，又名《图书谱》《集古印格》。”张楠在《北京画院藏〈小石山房印谱〉》中认为：“印谱的起源应始于宋代，宋代印谱不像后来的印谱原印钤打，而采用宋代木板印刷的技术，经木板摹印而成。宋代印谱的编集最早为北宋徽宗时期的《集古印格》。”陈振濂《篆刻艺术学通论》认为：“杨克一的《集古印格》是早于《宣和印谱》的最早印谱，历来沿袭的旧观念必须加以纠正。”赵海明在《印谱刍议》中认为：“据韩天衡《九百年印谱史考略》中考证，第一部印谱应为早于《宣和印谱》十八年，成书于北宋大观元年（1107）杨克一的《集古印格》，亦名《图谱》，由此可校正印学史上以讹传讹之误。” 唐朝说 除宋代说之外，不少学者将印谱的历史上溯到唐代。较早提出这一说法的是黄惇，其在《中国古代印论史》中认为：“印谱的始祖，最早可以溯源到唐代玄宗时期。”依据则是《旧唐书·韦述传》载：“（韦述）家聚书二万卷……魏晋以来草隶真迹数百卷，古碑、古器、药方、格式、钱谱、玺谱之类，当代名公尺题，无不毕备。”“玺谱”显然即印谱之称。此外《新唐书·艺文志》也提到徐景的《玉玺正录》、纪僧夏的《玉玺谱》、姚察的《传国玺》等，大体可看作最早的集古印谱。其后，黄惇在《中国印论类编》中又进一步明晰印谱发展阶段，认为：“历史上集古印谱在唐代已见雏形，称之为‘玺谱’，最初为派生于考古与古玩鉴赏的著录。宋代初具规模，至元明逐渐赋予其欣赏和取法之功能。” 此后，吴清辉在《中国篆刻学》中谈到“印谱”时明确提出：“迄今得知最早汇辑的印谱是唐代窦臮《述书赋》卷下之《印验》。”李刚田《篆刻学》认为：“在唐代已有‘玺谱’这一形式了。”赵宏《篆刻教程》也认为：“唐代已出现赏鉴古代印章的风气。”朱关田在《印谱起源小识》中明确认为：“谱者，布也。以事物类别而记印章者，唐代窦臮《述书赋》卷下之‘印验’条为最先。”王廷洽《中国古代印章史》同样认为：“韦述的收藏甚广泛，其中的‘玺谱’就是印谱……印谱的编纂始于唐朝是没有问题的。” 也有一些学者反对这一意见，如赵昌智、祝竹在《中国篆刻史》中对玺谱是否属于印谱提出异议，认为：“由于包括韦述家藏的玺谱在内的这些书久已失传，无法知道其内容和形式，但仅从其书名看，都与玉玺和传国玺相关，显然都是以史料为目的的著录，不包含与艺术鉴赏相关的动机。这与宋代出现的集古印谱，是有一些差别的。” 自明清至今，学界对印谱起源众说纷纭。但是随着研究的深入，印谱的产生和发展过程展现得愈加清晰，有利于加深我们对于中国篆刻历史和篆刻文化的认识和理解。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中国书法文化研究院）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