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翠萍]仪式的空间脉络与脉络化(5)
http://www.newdu.com 2024/11/23 09:11:24 中国艺术人类学网 2009-0 何翠萍 参加讨论
卧房与堂屋之间日常生活中,一定会有篱笆隔间。刚分家出来的房子,通常只有一个火塘,所以没有堂屋与厨房之分。但卧室与堂屋/厨房之隔却是一定会有的。丧礼时,传统长房子中,堂屋与卧房之间的篱笆或被拆除,或移除两片篱笆,让跳荣耀死者的室内丧葬舞时,有更大的空间容纳更多来吊丧的亲友。屋内与屋外之间,在前方、后方与通往低边菜园处都有玄关、晒台或小竹台。外人进出、婚礼中新娘进家、正常死亡者的葬礼中尸体离家都仅经由前方玄关。此处也常是家中狗的栖息之处。除了偶而会看到小狗进到家里外,没有任何其它的动物、家禽可能自由地出入家屋。当我们看到任何家禽、家畜在家屋之内时,只有可能在祭献时,牠们或是被绑着、被关在笼子里或是已经处理过的、煮熟的祭品。 虚线范围表示此空间为屋内外之间 的开放性空间, 虚线表示在丧礼中可拆除的墙 屋前院场 屋内与屋外间玄关平台 厨房堂屋 卧房 屋后院场与晒台 图一、景颇传统家屋略图 综上所述,从传统家屋日常生活的空间安排,我们可以很容易看出景颇家屋高低边与前后方的两条轴线,如何紧密地与家人的生命周期结合在一起。而这个生命周期显然又受父系传承,随夫居的意识形态所规范。屋的高边,无论内外,代表着维系父系、夫居制的家屋传承力量与生产力量的空间;这是代表家、家所支配的劳力与超自然力量关系的空间。而屋的低边则代表着家所企图包藏的从外而来的女性再生产力与财富力量的空间;这是代表婚姻、女性的喂养以及与外牵连关系的空间。人与家的关系,在空间上,越往后方越与父系、夫居的规范、理想紧密相连。以女性为例,从外娶进来的女人从前门进门后,只会住在前方卧室。在家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住到后头的房间里,直到死后被供在置于堂屋的祭坛上。反之,要嫁出去的女儿,虽然从小在家里长大,在父母房中跟着父母居住;可是随着她年纪的增长,她的活动、居住空间就越往外头、前方移。她开始学做活的时候(约五岁到十岁间)先从家内家务的帮忙,到换上性别区辨的裙子后,逐渐开始在屋前院场学织布,到有自己的房间或跟着姊姊搬到屋前小屋,一直到她终于从前门院场嫁出去。 也就是说,景颇家屋范围内的屋内与屋外空间区辨家人与模拟两可、若即若离家人的活动空间属性;屋的高边与低边空间区分不同关系类别-家的关系与联姻关系-牵连的属性;而屋的后方与前方空间则从父系、夫居的家的立场,分辨关系亲疏程度的属性。 仪式与家屋空间的相互脉络化 从上述不同家屋空间的脉络意义,我们可以看出仪式与其使用的家屋空间之间如何开展出相互脉络化的意义。 在屋的低边,卧房外所杀的「抬头牛」,以及在卧房内对着屋的低边而念诵「抬头牛」祭生的祭词,从其空间所具有的已属于此家女性的、但源自联姻而来的再生产力的属性,得到了脉络化的意义。所以这头牛是由承家的儿子所出,但请丈人家的代表做仪式性杀牛的人。而二者之间又由室外、室内的空间差异,呈现了「抬头牛」作为死者生命替代物的牺牲,与祭仪专家祭生的祭词之间,前者的非家属性与后者的家的属性意义。相对而言,在堂屋或堂屋与卧房之间的空间(室内祭坛前)所念诵的「抬头牛」的献熟祭词,与在卧房念的祭生祭词之间,就有从其各自祭词念诵空间脉络所具有的家的关系与婚姻关系属性,脉络化祭生与献熟祭词念诵对象间,不同的意义区分。也就是说,虽然只是一个祭献「抬头牛」的仪式,我们也仅讨论其空间脉络的层面,杀牛、念献牛祭词的空间就分为三处进行。而这三处,无论是屋低边卧房外,卧房内,或堂屋/堂屋与卧房之间,都有不同的空间属性,而赋与不同仪式阶段不同的脉络化意义。 当《景颇族传统祭词译注》仅以「献熟」的祭词笼统地叙述起灵仪式中的献祭时,它不但简化、室内化了起灵仪式;同时还完全忽视了景颇传统如何细腻处理家的关系与联姻关系,生产力量与再生产力量的来源,女性、丈人家以及家的祖先在生命赋与上意义的认知、分辨与转化的深刻文化意义。这是严重的去脉络化,而可能包含重要的再脉络化企图,应该有很好的理由与过程需要了解。 仪式中在屋前室外祭坛杀的「立坟牛」,从屋内屋外交界的玄关面对屋前室外祭坛,之后转向立在堂屋或堂屋与卧室间走道的屋内祭坛而念的「祭生」祭词,也在仪式与空间之间发展出多重的相互脉络化意义。首先如上述「抬头牛」的牺牲和祭词,「立坟牛」仪式的进行也以室外与室内空间之使用脉络化「立坟牛」的牺牲和祭词各自非家与家的属性。其次,不同于杀于屋的低边、后方卧室外的「抬头牛」所具有的源于联姻丈人家,但已属于此家的女性再生产力的空间脉络意义;杀于屋前院场的「立坟牛」使用空间所赋与的脉络化意义则是源于此家,但已属于联姻姑爷家的女性再生产力的意义。源于此,丧礼中第一只「立坟牛」一定来自嫁出去的姑娘家,而且由姑爷家的代表杀这头牛。同样的,虽然只是一个祭献「立坟牛」的仪式,我们也仅讨论其空间脉络的层面,杀牛、念献牛祭词的空间也分三处进行。而这三处,无论是屋前祭坛,屋内/屋外交界的玄关,或立于堂屋/堂屋与卧房之间的屋内祭坛,都由其各自不同的空间属性,赋与仪式阶段不同的脉络化意义。 当《景颇族传统祭词译注》仅以「献生」的祭词笼统地叙述送魂仪式中的献牛,又仅从拴牛处的空间做脉络时,它不仅简化、平板地室外化了立坟牛的仪式;同时还完全忽视了景颇传统如何细腻处理家的关系与联姻关系,联姻当中娶进来的与嫁出去的女性再生产力、丈人家与姑爷家的姻亲关系、人观中魂与体多层次的构成关系的认知、分辨与转化的深刻文化意义。这同样是严重的去脉络化,而可能包含重要的再脉络化企图,应该也有它很好的理由与过程需要了解。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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