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命录》把理学的兴衰与国家兴衰联系起来。《道命录序》说: 盖以为天下安危国家隆替之所关系者,天实为之,而非(章)惇、(蔡)京、(秦)桧、(韩)侂(胄)之徒所能与也。虽然,抑又有感者。元祐道学之兴废,系乎司马文正之存亡;绍兴道学之兴废,系乎赵忠简之用舍;庆元道学之兴废,系乎赵忠定之去留。 李心传在《道命录序》前半段说“道学之废兴,乃天下安危国家隆替之所关系。”这里又说天下国家安危隆替是:“天”的力量支配。说法不一样,但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颠倒事情的始末。但可以肯定的是,李心传意识到一代学术变化与政治的起伏是密切联系的,事实也是如此,元祐和庆元党禁,是以学术的形式展开的政治斗争。李心传明确指出这一点,他编写学术史《道命录》是有新的境界。这是其一。其二,他在论天意支配历史盛衰的同时,又指出人事、特别是宰臣对一代政治、学术的兴盛起了特别重大的作用。司马光、赵鼎、赵汝愚的用舍去留,直接关系一个时期的理学的兴废。这些都反映出李心传的兴亡论的博杂的一面。总之,李心传研究学术的变化,思考国家天下的安危,这是《道命录》很重要的特色。 第三,李心传对理学的流变作出扼要的总结。朱熹的《伊洛渊源录》主要通过采择的资料,反映理学的渊源流变。《道命录》主要部份也是各类奏疏等资料,但在重要的资料后面有扼要的概括、评议。他对二程的求道经历和二程的门人的情况作了扼要的概括。对朱熹的学术渊源有简洁的叙述,他说: ……龟山先生之门,受业者尤众,而剑浦罗从彦仲素、故右正言陈渊几仲、{K1B702.JPG}令所删定官李郁光祖为称首。又有右承务郎刘子翚彦冲、秘书省正字胡宪原仲、建阳刘勉之致中,皆闻河洛之绪,三人自相讲习,不名一师。所谓屏山、籍溪、白水三先生,即其人也。仲素传郡人李侗愿中,是为延平先生,延平传晦庵先生。朱熹元晦晦庵早孤,初从三先生受业,后见延平,尽弃其学而学焉。(24) 朱熹的学术接程学的学绪,一是早年受学刘子翚(屏山)、胡宪(籍溪)、刘勉之(白水)三先生,三先生“皆闻河洛之绪。”但是三先生“自相讲习,不名一师”,因此,从三先生学,尚不足续程氏学脉。二是重要的,是朱熹师事李侗(延平),李侗从罗从彦学,罗从彦从龟山先生杨时受业,而杨时为程门高足。朱熹多次见李延平,“尽弃其学而学焉。”这样就把朱熹的学术渊源脉络介绍出来。 总之,《道命录》从理学兴废过程中,考察理学渊源流变。此外,李心传写《道命录》还有一个思想动机,即阐明“道即学,学即道,”“舍道则非学,舍学则非道”。南宋攻击理学的人,就是以“道学”名目排斥、迫害士人,理学中人士也有的畏惧“道学”一词。李心传为“道学”正名,把自己著作称为《道命录》,正是南宋后期理学地位上升的反映。 二、黄震对理学的总结 黄震的主要著作是《黄氏日抄》。此书为黄氏“所阅经史诸书,随手考订,并奏札、申请、劝戒等作,名之日《日抄》。”(25)据元人沈逵的序,《日抄》“锓梓于世,中值兵毁,诸孙礼之,惧祖训之失坠,购求搜缉,补刻仅完,嘱予序之。”因此初刻本在元。初刻本是为百卷。清乾隆三十二年汪佩锷刻《黄氏日抄》为九十七卷,实存九十四卷。 《黄氏日抄》从三十三至卷四十一《读本朝诸儒理学书》,卷四十二至卷四十四《读本朝诸儒书》,卷四十五《读诸儒书》,这十三卷文字可说是简明的理学史,有学派宗主的介绍、学术要点的辑录,也有学术渊源与学统分合之辨析。以“理学”一词点明程朱学术的特征,显示黄震与李心传不同的见识。 黄震辨析学术源渊,认为理学始于宋初三先,说: 师道之废,正学之不明久矣。宋兴八十年,安定胡先生、泰山孙先生、徂徕石先生,始以其学教授,而安定之徒最盛,继而伊洛之学兴矣。故本朝理学虽至伊洛而精,而实自三先生而始。故晦庵有不敢忘三先生之语。(26) 黄震认为宋代理学至二程才达到精粹地,而从学术渊源上看,宋代理学始于胡瑗(安定)、孙复(泰山)、石介(徂徕)三先生。《黄氏日抄》在编排上把三先生的内容放在这一部份的最后一卷,即第四十五卷,其用意是“以示归根复命之意。”由三先生开始,宋朝的理学的主脉,黄震概括为两句话:“本朝理学阐幽于周子,集成于晦庵”,“故二程固大有功于圣门,而晦翁尤大功于程子。”(27)他还有一段较详细的解释,说: 本朝理学发于周子,盛于程子。程子之门以其学传世者:龟山杨氏,上蔡谢氏,和靖尹氏为最显。(龟山)不免杂于佛,幸而传之罗仲素,罗仲素传之李愿中,李愿中传之朱晦翁,晦翁遂能大明程子之学。故以晦翁继程子而次龟山,于此以明其自来焉。(28) 黄震明晰地说明从周、程到杨时、谢显道、尹洙的传授关系,又论说由杨时到罗从彦、李延平再传朱熹的学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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