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22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给北京披上了素洁的盛装。我们踏着瑞雪,来到蓝旗营小区,访问了著名历史学家张传玺教授。张教授1927年生于山东日照,1946年7月考入青岛山东大学先修班,次年升入中文系本科,后又转入历史系学习。1951年1月,任私立青岛文德女子中学政治教员,次年该校由政府接管,改名山东省立青岛第八中学,任副教导主任。1956年夏,考入北京大学读副博士研究生,师从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攻读秦汉史专业。1961年1月毕业留校,任翦伯赞的助手。现为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主要学术兼职有:中国地震历史资料编纂委员会北京市编委会副主任;中国秦汉史研究会副会长、顾问;中国北京史研究会理事、学术顾问;教育部全国中学历史教材审查委员会委员,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学科命题委员会委员,全国各类成人高考统一招生考试大纲审定委员会副主任兼历史学科组组长;香港珠海书院、韩国高丽大学客座教授。主要论著有:《中国古代史纲》、《简明中国古代史》、《秦汉问题研究》、《中国历史文献简明教程》、《中国历代契约会编考释》、《翦伯赞传》以及合著多种,论文200余篇。张教授在书房里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访谈中,始终精神饱满,谈吐儒雅,将学术生涯和治学体会娓娓道出,让我们受到深刻的教育。 一 问:张教授,您作为非常有成就的史学家,请先谈谈是怎样走上研究历史学道路的,相信您的成长道路和人生经历,会给广大史学工作者特别是青年学生一些教益。 我的学术成就,比较其他同志,是微不足道的。现在就谈一谈我的学习和研究情况吧。 按照过去的基础,解放以前我是上中文系的。由于搞学生运动的关系,要研究中国的社会向哪个方向发展,需要学习社会发展史理论和中国的历史实际,这就使我自觉不自觉地在向历史学方面靠拢。当时,我读过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陶大镛的《新民主国家论》,俞铭璜的《革命人生观》等,理论著作对我的影响很大。历史著作方面,我读过翦伯赞的《中国史纲》,印象也很深。1949年6月青岛解放,山东大学成立了历史系,于是我就转入历史系学习。1951年1月,我被派到美国办的教会学校私立青岛文德女子中学,任政治教员。因为对历史有感情,就常读历史书,也比较关心史学动态。曾经写过两篇文章。第一篇是《岳飞为什么是民族英雄》,当时国内史学界对岳飞的评价观点不一致,包括艾思奇在内,评价都比较偏激。那时《光明日报》的“历史教学”副刊归北师大管,白寿彝先生是责编。文章写好后,寄给白先生,他在1951年9月26日的“历史教学”版上发表了。12月,我写了一篇《评宋(云彬)著〈高中本国近代史〉》的论文,寄给白先生,白先生于这月29日又在该刊上发表出来。白先生对于晚辈的提携,我是十分感激的。这两篇文章的发表,更加激起了我对历史学的兴趣。1952年春,私立文德女子中学由政府接管,改名青岛第八中学,我任副教导主任,分工负责全校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非常繁忙。尽管如此,我对历史的兴趣仍然不减。1954年,我写了《项羽论评》一文,由山东大学《文史哲》于这年的第10期发表。次年春写成《胡适的反动历史观批判》一文,由《青岛盟讯》于5月20日发表。 1955年冬天,全国掀起“向科学进军”的热潮。第二年我报考了北京大学翦伯赞先生的副博士研究生,幸蒙录取,学制四年。就这样,我离开青岛到了北京。 翦老是有名的史学家,见面后对我的学习提出了三点指示:一是理论方面,要读马列主义著作。给我开了一个书单,有《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法兰西内战》、《资本论》第三卷第四十七章、列宁《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等;还有《马恩论中国》、《列宁斯大林论中国》等,主要偏重于历史唯物主义。二是史料方面,要认真阅读。文献中的前四史必须要读,《资治通鉴》三国以前的要全读,其他如《汉魏丛书》及文学著作等也要读;考古材料包括金石文字和遗址文物,如铜器铭文、封泥、汉碑、汉简、墓葬、遗址及各种器物等,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已有的研究成果,如王国维、劳干等人的文章,尽可能多读;外国汉学家的研究成果,也要尽可能多地了解。三是信息方面,要关心学术动态。每周至少要去图书馆一次,看看这一周里发表的和秦汉有关的文章,掌握史学前沿情况。根据翦老的指示,我制订了一个学习计划,除了听理论课、外语课,还有教学辅导任务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读书。周一至周六每天要读史料三卷,假如上个星期没看完,星期日补上。翦老要我每两个星期向他汇报一次读书情况。汇报以后,他常常谈一些对有关问题的看法,或当前的学术界情况,对我很有帮助。 1958年夏天,全国人大常委会组织领导全国十六个省(区)市同时开展民族调查,翦老让我参加,组织上把我编到云南组。8月,我任潞西县遮放区傣族调查组组长,率领14个组员对遮放区和瑞丽、陇川两县进行了四个月的社会历史调查。12月又任武定、禄劝两县彝族调查组组长,率领10人调查组到金沙江边进行了七个月的社会历史调查。1959年秋回京以后,已经到研究生三年级,该写论文了。我与翦老商定的题目,内容为“秦汉土地制度”。到毕业时,我被留校,做翦老的助手,于是我从此走上了史学研究的道路。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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