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纪念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75周年——编者
长征中强渡大渡河是中央红军生死攸关的战略节点,这关键的一仗,就是在大渡河上的泸定桥展开的。美国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曾说:“泸定桥一战,在长征史上意义巨大。如果这次战斗失败,如果红军在炮火面前畏缩不前,或者,如果国民党炸断了铁索桥,那么中国随后的历史可能就不同了。”能否渡过大渡河,关系到中央红军是否会成为“石达开第二”。1863年,石达开兵败大渡河,3万多太平军在此覆灭。蒋介石南昌行营秘书长杨永泰曾多次预言朱、毛将成为“石达开第二”。他还解释说,朱毛红军与石达开部队有几个相似之处:第一是西进路线大体一致,战术相同,到了西昌城下,石达开也是绕道而过;第二,入川的年辰属相也相同,都是猪年,都是5月江河涨水的季节,渡河十分困难;第三,兵力相同,均为三四万“疲惫之师”,而清军与蒋介石的追剿部队的数量也大体相同。蒋介石听了很高兴,也期望“让朱毛做第二个石达开”。
其实中央红军同70多年前的太平军相比,形势更加严峻。红军到达这里的时间比太平军晚半个月,当时已是洪水期,河面宽达300多米,抢渡很困难。而且从安顺场的上游泸定桥至下游渡口数百公里,国民党军沿河陈兵、布防严密,并提前将所有船只、粮食和其他一切可利用的物资器材统统搜走。 为什么中央红军处境更为险恶却能绝处逢生?只是依靠好运气吗?将两军作一历史比较,也许会给我们一些启发。 谁的战略方针更符合民众愿望
1856年9月,“天京事变”后,在怀疑和猜忌中,石达开萌生去意。石的心腹谋士、元宰张遂谋向他进言:“王得军心,何郁郁受制于人?中原不易图,曷不入蜀作玄德鼎足之业?”石言听计从。1857年5月,石率部避祸离京,前往安庆,之后行程数万里,历时6年到达四川腹地。而清军正是摸清了石达开的意图,设下口袋阵,致使石部全军覆灭。红军长征的战略方针是“北上抗日”。中国共产党在著名的《八一宣言》中提出:“我国家我民族已处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已成为每个同胞的神圣天职!”实事求是地说,“北上抗日”在长征初期只是一个政治口号,红军一直处于蒋介石大军的围追堵截中,当务之急是解决生存问题,即转移到适合生存发展的新的根据地去。这种地方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按照周恩来在两河口会议上提出的建议,新的根据地应该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区域较大,便于机动;第二,人口较多,有较好的群众基础;第三,有较好的经济条件。这三条理由固然不错,但其实还有两点没有点透:其一,在两至三省的交界处,处于军阀割据的“三不管”地带;其二,离苏联近,便于取得共产国际的援助。中央红军长征的落脚点从最初的湘西(与红二、六军团会师),变为黎平会议后的川黔边地区,遵义会议变为成都之西南或西北,南渡乌江后改为川西,两河口会议改为川陕甘地区,俄界会议改为与苏联接近的地方,榜罗镇会议改为陕北。经过6次变化,终于锁定陕北,并且只有到达陕北,有了一个较好的落脚点后,才能腾出手谈抗日问题。尽管如此,“北上抗日”方针对长征的胜利还是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红军“北上抗日”的主张,顺应时代需要,深合民众愿望。这个主张,把红军的长征和全国的抗日救亡运动汇合起来,成为长征胜利的政治基础,意义非凡。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正是“北上抗日”的旗帜,促使红军由第五次反“围剿”的战略退却,变为向抗日前线的胜利进军。更重要的是,“北上抗日”对各派军阀明白无误地传达了一个信息:红军只是借路通过,不是同你抢地盘来的。这就有效地分化瓦解了各派军阀,利于上层统战工作的开展。 谁的战术指挥更灵活机动
石达开作为太平军中的杰出将领,“翼王”绝非浪得虚名,实乃战功所至。他的作战指挥水平相当高,这一点连他的对手曾国藩都非常佩服。但在大渡河边,石达开犯了三个致命错误:
一是选错地形。石达开在大渡河边驻军的紫打地属于圯地、围地、死地“三绝”之地。石达开深谙兵法,却选在如此险恶的绝地驻扎下来,实在令人费解。
二是指挥僵硬。石达开没有及时抢占铁索桥,渡过松林河,往西北方向夺取泸定,也没有趁大渡河北岸没有清兵时迅速渡河。打了半个月才开始向东突围,至利济堡时,仅剩6000多人——突围已晚。
三是放弃突围和抵抗。石达开对敌人抱有幻想,他向清朝四川总督骆秉章写信,表示愿以自己为人质,换六千部下的生命。这种“舍命全三军”的英雄情怀,确实令人感动!但放弃了最后突围的尝试,无疑是战略战术上的一大失策。
《孙子兵法》云:“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熟知历史的毛泽东、刘伯承吸取了石达开的教训,灵活机动而又快速高效地应对敌情。1935年5月21日,当中央红军到达冕宁,从地下党那里得到凉山地区的民情敌情后,中革军委决定在泸沽兵分两路,主力为左翼,经冕宁、拖乌、大桥的彝族走廊,前往安顺场渡口,强渡大渡河;红5团为右翼,在左权、刘亚楼指挥下经越西前往大树堡,伪装大部队实施佯动,以吸引河对岸富林国民党重兵的注意力。这是避实击虚的策略,也是“双保险”式的布阵。
5月26日,红军主力部队在小叶丹指引下,到达安顺场。在安顺场,中革军委决定再次兵分两路:红一师和干部团为右纵队,由刘伯承、聂荣臻指挥,在这里渡河,沿河东岸朝北前进;中央红军主力为左纵队,沿大渡河西岸前进。两岸部队互相策应,夹河而上,夺取泸定桥,最后在泸定会师。这种战略战术,可以说是又一个进退灵活的“双保险”。毛泽东特别指出:只有夺取泸定桥,红军才能避免石达开的命运。假如两路不能会合,被分割了,刘、聂率部队单独走,到川西搞个局面出来。
1936年春,红二方面军长征入川时,同样注意吸取当年石达开的教训,干脆就不从大渡河走,出人意料地走了川康草原,与红四方面军在甘孜会师,蒋介石让贺龙、萧克做第二个石达开的迷梦同样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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