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309!我们遇到敌人伏击!遇到伏击!”报话机里传来前卫班长小声而急促的呼叫。 “有多少敌人?伤亡情况怎么样?”队长抢过麦克风小声问道。 “看不清,可能20几个吧!我们倒了两个,可能牺牲了!” “稳住阵脚,别慌!人员不要太集中,我马上支援你”H连长抢过话筒。 “朗瓦!”队长叫了一声。 “到!”警卫部队的白族战士董朗瓦跑了过来,他长的瘦小枯干,但窜房越脊、攀崖上树很有一套。队长把望远镜往他怀里一塞,指了一下旁边的一棵大树。 朗瓦什么也没说,蹬掉鞋子,像猴子一样上了树。 “报告:敌人有四、五十个,已经三面包围了4排(按照暗语,4排就是4班,即前卫班),我左、右、后方没发现敌情。”朗瓦在树上报告。 这时支部委员们都已经聚集在树下。队长正在紧张的思考。 “我带人上去把他们救下来。”H连长焦急的说。 队长拿过话筒:“四排长,四排长,组成三个战斗小组,交替掩护顺原路撤过来,要稳,压住阵脚,慢一点,叫向导和工兵背上烈士先撤。” “快止血!”,卫生员拿出一条绷带,紧紧勒住弹洞的上方,我和小张拿出出国前发给我们的白药,倒在队长的伤口上。包扎完毕,我抱着队长喊着他,小张急得直哭,队长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周围,对着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用微弱的声音说:“打完了?”我回答:“嗯,打完了。”队长又看着小张:“大老爷们儿,哭个屁!”小张破涕为笑:“没哭!谁哭啦!”队长又看了看地上的越军尸体:“妈的,躺这儿装死,想打我们屁股,叫我收拾了!” 我对队长说:“我们走吧。”队长说道:“该走了,清点一下人数,搜集点弹药,走!你是副连级吧?接替我指挥。”我急忙说:“不,我背着你,你指挥,我传达。”“别争了,我可能伤着动脉了,失血太多,可能会再昏迷,甚至思维混乱,你指挥!”队长下了命令,时间紧迫,我马上让各排清点伤亡,从越军尸体上补充武器弹药,带上伤亡人员成品字队形出发。 一路上我们轮流背着队长前进,队长几次昏迷,我们心急如焚。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两座山丘,山路从两山间穿过,过了这里不远,就是公路了。我正考虑是否派人上山侦察一下,前卫排发出了隐蔽的手势。 我举起望远镜,两山上隐约有人活动,难道我们又被堵住了?我心里想:参战以来,死在我手上的敌人得有十个八个了,够本了!奶奶的,拼了吧! 队长伏在小张背上,推了我一下,伸手要过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小声说道:“绿军装,自己人,快摇红旗(越军的军装发黄)。” 山西排长从怀里掏出他们那面千疮百孔的红旗,跳上一块石头,向山上摇起来,山上也出现了几面红旗,向着我们,摇着,摇着,摇着。直摇得我心慌气短,泪眼模糊。 接应我们的是被救部队上级派出的一个营,营长和教导员跑到我们身边,一手搂着队长,一手拉着我,激动地说:“辛苦了!受累了,谢谢你们,代表团里,师里的领导感谢你们!” 接应部队带来了几十副担架,山西排长带领被救部队的战士砍来好多柔软的茅草,厚厚的铺在担架上,又脱下几件军装铺好,把队长轻轻的抱上担架。而那位草包连长早已清醒,带着一副铮亮的手铐蹲在路边。身后两个端着冲锋枪的战士。他对经过身边的每一位曾经的部下绽放着媚笑,却没有人看他一眼。他这个人在大家的心里已经不存在了(十几年后我在北京一个会议上,碰到了已经成为副团长的山西排长,他告诉我:这个人坐了几年军事监狱,开除了党籍军籍,刑满回乡后被乡人看不起,老婆也离婚携子远嫁,他最后悬梁自尽了)。 在一个营的照料护送下,我们踏上了公路,乘坐接我们的汽车,于傍晚时分,驶过红河的舟桥,啊!祖国,母亲居住的土地,儿子们虽然伤痕累累,但是,我们回来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