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北方民族“史学”是中华民族“史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由于受诸多主、客观因素的影响,北方民族“史学”在其形成及发展过程中,呈现出了鲜明的、不同于中原汉族“史学”的民族特色。 一、不平衡性与渐进性 从先秦至清末,先后活跃在中国北方历史舞台上的少数民族计有四十几个。但是,并不是每个民族都有他们自己的“史学”。除鲜卑、契丹、女真、蒙古、满、维吾尔等少数几个民族有“史学”外,其余大都未见形成他们自己本民族的“史学”学科。由此,便体现出了古代北方民族“史学”发展的不平衡性。 中国古代北方民族史学发展的渐进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中国历史的发展时间为“轴线”:越近上古,民族“史学”越不发达,反之,越近现代,民族“史学”便越发展迅速。如鲜卑族活动在距今一千多年前的汉晋南北朝时期,而满族则出现于距今仅三、四百年前的明清之际。拿这两个民族的“史学”做比较,很明显,鲜卑族史学即远远比不上满族史学发达。二是以具体某一个民族的产生、发展到消亡的历程为“轴线”:在该民族的产生之初,几乎没有“史学”,或有也极不发达,大多仅为一些“口碑”类的历史传说而已。但到了这个民族发展的鼎盛时期,其“史学”便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如契丹史学、女真史学等莫不如此。 二、“以史为鉴”和“彰善瘅恶”的修史宗旨 金末元初时著名史学家王鹗于至元元年(1264年)向蒙元统治者上疏建议修撰本朝“实录”时说:“自古帝王得失兴废可考者,以有史在也。我国家以神武定四方,天戈所临,无不臣服者,皆出太祖皇帝庙谟雄断所致,若不乘时记录,窃恐久而遗亡,宜置局纂就实录,附修辽、金二史”。〔1〕在此, 史学家王鹗已明确提出了修“祖宗历史(实录)”,将来可对子孙后代起到教化和启迪作用。“史学”之社会功能,除了“借鉴”祖宗历史之外,还有一种重要的“借鉴”作用,那便是让子孙及臣民了解前朝的历史,为现实统治服务。关于这一点,尤其是在清代满族统治者的身上体现得更为明显。例如,清定鼎中原后的开国之君顺治皇帝,虽在位时间不长,但他却倾心“史学”,想从历史中得到启迪,以为治国之鉴。康熙皇帝,也从历史上的成败兴亡中悟出了“自古未有于不勤恤其民而可以战胜攻取者也”。〔2〕“敬天之事莫过乎爱民”〔3〕的道理来。而当清帝国走上鼎盛时期的乾隆皇帝, 清楚认识到“史学”对治理国家有重要作用时,便不惜人力和财力,编修史籍,从而使乾隆朝的官修史书不论规模、数量与种类,均达到了中国封建时代的顶峰。 中国古代北方各民族的统治者大都坚持“彰善瘅恶”的修史准则。即要求史官著述史书时要有鲜明的态度:表彰忠节,贬斥背叛。其目的无非是更好、更有效地维护封建纲常礼教,运用“史学”之社会功能为现实服务。坚持“彰善瘅恶”这一修史准则最为突出者,莫过于清代乾隆皇帝。他力主大赞大树历史上的忠义典型,尤其对明末因抗清而殉难诣人大加表彰,赞扬他们“有死无二,洵无愧人臣忠于所事之义”,及“各为其主,始终不屈”的凛然正气。他特地下令将其事迹明载史册之中,以“崇奖忠贞,亦足以为世道人心之劝”。〔4〕目的是叫他的臣民仿效,以维护清朝的统治。 而对叛明降清,替满族统治者打天下、效尽犬马之劳的人物则在修史时列入《贰臣传》或《逆臣传》,突出其“罔顾名节,身事两朝”的“丑秽之行”,以警世化俗。乾隆帝在上谕中即云:“国之修史,所以彰善瘅恶,传信于后”。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又敕命史官撰《贰臣传》,为明朝官员投降清朝的人物传记。乾隆皇帝在上谕中说:洪承畴、祖大寿、王铎、宋权等等,“盖开创大一统之规模,不得不加之录用,以靖人心,而明顺逆。今事后平情而论,若而人者,皆以胜国臣僚,乃遭际时艰,不能为其主临危授命,辄复畏死幸生,靦颜降附,岂得复为之完人,即或稍有片长足录,其瑕疵自不能掩……此实朕大中至正之心,为万世臣子植纲常,即以示彰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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