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与胡适墨学研究之比较(4)
(三)研究墨学的宗旨异趣。“五四”前后,中国思想文化界的主流倾向是反传统,倡西学。对此,梁启超深以为忧。他虽不明确地反对新文化运动,但标悬中国“精神文明优越论”,力图纠正当时物质主义、功利主义的泛滥,与“五四”西化潮流适相对立。他阐扬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价值,批评墨学的“极端实利主义”和“非乐”思想,即是明证。一方面,他相对认同“五四”对科学的价值追求,认为“在吾国古籍中,欲求与今世所谓科学精神相悬契者,墨经而已矣”(注:《墨经校释·自序》,《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三十八》。),以此表明弘扬墨学并不背时。另一方面,有感于西方文化的没落,梁启超主要把墨学当作“祖宗遗下的无价之宝藏”来阐发,认为墨子的兼爱学说、非攻主张、义务观念、牺牲精神、同情心理、节用思想以及“理想与实用一致”的追求,无不是医治西方文化病症的良药。为此,他呼吁“要人人存一个尊重爱护中国文化的诚意”,用西洋人研究学问的方法去研究包括墨学在内的优秀传统文化,以此自渡渡人,“叫全人类都得着他的好处”(注:《欧游心影录·节录》,李华兴编《梁启超选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733页。)。晚年梁启超被视为文化保守主义者、 东方文化派,实非无由也。 与梁启超注重张扬墨学中区别于西方文化的独特价值不同,胡适对墨学感兴趣并加以推崇的正是那与西学相类同的部分,例科学精神和逻辑方法。在“五四”中西文化交流融合的历史背景下,胡适明确地意识到中国哲学的未来,“有赖于从儒学的道德伦理和理性的枷锁中得到解放”,特别是从墨学等非儒学派中“找到移植西方哲学和科学最佳成果的合适土壤”,这样便能使中国人“能看到西方的方法对中国的心灵并不完全是陌生的”,从而在运用研究的新方法和新工具时就会“感到心安理得”(注:胡适:《先秦名学史·导论》,学林出版社1983年版。)。很显然,胡适研究并推崇墨学,目的是为了发现中西哲学之同,为中西文化的融合创新寻找依据,完成他“再造文明”,推进中国文艺复兴的使命。 梁启超晚年在思想学术上与胡适屡有对垒,但比之其它方面的严重意见分歧,他们基本上属于“极崇拜墨子”的同道。《墨子》一书经由他俩的校注、整理、发挥,不仅不再难读,且其文化价值和思想方法被充分凸显出来,将墨学研究带进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为后来者提示了研究门径和进一步阐发的基础,确实功不可没。至于他们的墨学也还存在着把古代哲学现代化等缺点,毕竟是瑕不掩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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