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关于西夏秃发令的文献记录及辨证 实际上关于西夏秃发令的原始记录材料极少,各种记录又十分简略,大多语焉不详。《隆平集》卷二十载: 其(西夏)文人服靴笏幞头,武臣金帖镂冠,衣绯衣,金银黑束带,佩蹀躞,穿靴,余皆秃发,耳垂环。(注:曾巩。隆平集[M]卷二十《夏国赵保吉传》。) 这可能是最早记录西夏人秃发的一条材料,但既未讲西夏人何时开始秃发,亦未告之这是一道秃发令。又《辽史·西夏外纪》: 其俗,衣白窄衫……短刀、弓矢、穿靴、秃发,耳重环。(注:辽史[M]卷一一五《西夏外纪》。) 这里更将“秃发”指之为西夏之俗。又《太平治迹统类》卷七: 元昊以兵法部勒诸羌,其伪官分文武,或靴笏幞头,余皆秃发,耳重环。(注:彭百川。太平治迹统类[M]卷七《康定元昊扰边》。) 彭百川也没有称元昊下秃发令。《宋史·夏国传》则干脆没有西夏秃发的记载,只有李焘《长编》卷一一五中有关于元昊秃发令稍详之记录: (景祐元年十月丁卯)赵元昊自袭封,即为反计,……其伪官分文武,或靴笏、幞头……余皆秃发,耳重环,……元昊初制秃发令,先自秃发,及令国人皆秃发,三日不从令,许众杀之。(注:李焘。长编[M]卷一一五景祐元年十月丁卯条。) 清人吴广成的《西夏书事》卷十一载: (明道二年,1033年)三月,下秃发令。元昊欲革银、夏旧俗,先自秃其发,然后下令国中,使属蕃遵此。三日不从,许众杀之。于是民争秃其发,耳垂重环以异之。(注:吴广成。西夏书事[M]卷十一明道二年三月条。) 《西夏记》卷六记载与吴广成完全相同,但二书所载颁布秃发令的时间较《长编》早一年。 关于西夏秃发令的原始文献材料全部在此。而要根据这几条材料对西夏秃发令作一个十分令人信服的结论,我想是十分艰难的,但有几点可以辨证: 一是秃发令颁布的时间。李焘将秃发令颁布之事置于“景祐元年十月丁卯”条后,而昊广成则将秃发令颁布置于“明道二年三月”。吴广成为清人,此处西夏秃发令之系年,不知是否有原始依据,但至少是有道理的。李焘虽然将元昊颁秃发令之事置于“景祐元年十月丁卯”条后,但其行文称:“元昊初制秃发令,先自秃发。”很清楚,这是在景祐元年十月丁卯记载西夏人秃发时补述,在此之前颁布的秃发令,故称“初制”。故我怀疑,吴广成有更原始的西夏资料,将元昊秃发令的时间定在“明道二年三月”。 二是“余皆秃发”应如何理解。《隆平集》、《太平治迹统类》、《长编》均记录西夏文臣头饰为“幞头”,武臣为各种“冠”,其余的人均“秃发”。这就是说,西夏的文武大臣不必秃发,只有中下级官吏、酋领及普通民众必须秃发。《长编》称“令国人皆秃发”,这个“国人”也不包括夏国朝廷中的文武大臣。但是,皇帝是要带头秃发的。夏国朝廷的文武大臣不必“秃发”也能找到证明,即楼钥《北行日录》记载夏国使臣的发式即为“椎髻披发”。(注:楼钥。攻媿集[M]卷—《北行日录》上。)很明显,夏国大使不是“秃发”,这是否可以证明前说夏国朝廷之文武大臣不需秃发呢?(注:П。Я。捷连提耶夫-卡坦斯基说:“初步推测,(西夏)贵族和平民的‘秃发’样式是不同的。”参阅前揭。西夏书籍业[M]第6章。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2000.145.) 三是《辽史·西夏外纪》称“秃发”是夏人之“俗”,这又如何理解。如果“秃发”为党项民族已有的习俗,那么元昊就不必自己“先秃发”了。可见元昊颁秃发令时,党项族尚不是秃发之习俗。那么《辽史》记录只能认为是西夏秃发令颁布以后,秃发就已成为了党项族的习俗。 三、西夏秃发令的实施及执行范围和时间 明道二年(1033年)元昊颁布秃发令后,据吴广成记载:“民争秃其发,耳垂重环以异之。”(注:吴广成。西夏书事[M]卷十一明道二年三月条。)在元昊颁布了抗命者处死的秃发令后,西夏国内应该是获得了较普遍的实行,秃发成为党项民族的一种象征。《涑水记闻》卷十二载: 麟州之围,苗继宣募吏民有能通信求援于外者,通引官王吉应募,继宣问:须几人从行?吉曰:今虏骑百重,无所用众。请秃发,衣胡服,挟弓矢,赉糗粮,诈为胡人。(注:司马光。涑水记闻[M]卷十一,243页。) 为了乔装为党项人必须秃发,这就说明当时党项民族已经普遍地秃发。《长编》卷五一二还有一条宋哲宗时的材料: 环庆路熟户捉生伪冒、改名、剃发、穿耳、戴环、诈作诱到西界大小首领。(注:李焘。长编[M]卷五一二元符二年七日丙午条。) 这时已距秃发令的颁布有六十余年,但“剃发、穿耳、戴环”仍是党项民族的表征。这两条材料可以说明元昊的秃发令确实是获得了较为普遍的实行,并获得了相当长时间内的贯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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