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第一次世界大战至“九•一八”事变期间的中日关系
一 1914年4月17日,日本成立了以接受元老提出的“增加二师团议案,以满足军部积极扩充军备的野心”和“对华提出二十一条,以实现其独霸东亚大陆的政策”两项条件为前提的大隈(重信)内阁。大战爆发后不久,为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扩张服务的特务组织“黑龙会”的头目内田良平硬向首相大隈(重信)提出一个灭亡中国的秘密备忘录,建议:日本应趁欧战之机“当机立断地迅速解决中国问题”。主张在支持袁世凯的同时,应该扶植其他各派势力。一旦袁世凯“抛弃日本而复与他国亲善”时,就踢开袁世凯,另换新工具。[①]大隈内阁基本上是按照“黑龙会”的方案,展开了侵略活动。它一方面,支持袁世凯的帝制活动;另一方面,日本政府又与英、法、德、俄四国一起借款给袁世凯2500万英磅,用以安定政权。 当时,日本的中国政策是“先经营南满洲和内蒙古,再向南推进我经济势力”。1914年9月2日,日本对德国宣战,并以此为借口,派兵在山东半岛登陆,占领了胶济铁路线和青岛,将德国在山东的权益完全夺到手。大隈内阁完成了其所谓的“蝎形政策”。然而得寸进尺的日本政府不但不撤兵,竟于1915年1月18日,派驻华公使日置益向袁世凯面递条款,这就是旨在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二十一条要求”其要点为:继承德国在山东省的权益;将旅顺、大连租借地等的期限延长为99年;日本人在南满洲、东内蒙古一带的自由来往和居住等等;着名的第五号,更列举着派日本人做中国政府的政治、财政和军事顾问,某些地区中日警察合并,由日本供应武器,设立中日合作的兵工厂以及华南铁路铺设权等项目。日本政府在谈判的同时,又增兵威胁,软硬兼施,经过几个月的交涉,日本在5月7日发出最后通牒。5月9日,中国终于接受了“二十一条”中除第五号外的全部要求。从此以后,这一天成为中国的“国耻日”。 “二十一条要求”,破坏了远东的均势,形成了日本独霸东亚大陆、自由宰割中国的局面。1916年7月,大隈内阁又缔结了第3次日俄协约,其中的第二条规定:“两缔约国之间一方在远东之领土权及特殊利益为他一方所承认者如被侵犯时,两国应即协商防护此等权益应取之手段”。[②]这样,大隈内阁利用欧战机会而巧取豪夺的地位与权利,又得到一种外交上的保障。同时又订立日俄秘密同盟条约,日俄假借“合力维持远东和平”的名义,实行其排除第三国,独立垄断东亚大陆的政策。至此,远东国际均势被打破,中国安全受控于日本。 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激起了全中国人民的愤怒和反抗,掀起了反日高潮。全国人民讨袁行动,也日益引起日本当局的注意,对袁世凯政权也愈来愈不信任。1916年3月,大隈内阁认为“为实行帝国的方针,以袁氏脱离中国势力范围为方便,任何人取代袁氏,都比他对帝国有利,乃无容置疑”。[③]决定“踢开袁世凯”而“另换新工具”。 二 1916年9月成立的日本寺内(正毅)内阁,针对中国当时南北对立、军阀割据的局面,决定支持北方的段祺瑞派,以其为日本的代言人。寺内内阁鉴于大隈内阁提出“二十一条”遭到各国、特别是中国人民的反对,于是采取了一种“经济的财政的前进政策”。通过“西原借款”援助段祺瑞,实现“武力统一”计划。段祺瑞从日本取得了约5亿日元的借款和武器装备,客观上助长了内乱。而日本却获得了德国在山东权益的口头承认,以及东北的吉长、吉会两路及“满蒙五路”的路权,吉黑矿山森林权,与在中国驻兵、训练警察和军队的特权。日本内阁总理寺内正毅说:“借予中国之款于三倍从前之数,但其实际上扶植日本对于中国之权利,何止十倍于二十一条”。[④]由于段祺瑞死心塌地投靠日本,使日本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侵略势力大大膨胀起来。1918年5月,日本又趁与英、美、法等出兵西伯利亚之际,签订了《中日共同防敌军事协定》,使日本军队大批开入满蒙,控制了东北和蒙古的广大地区。为了进一步投靠日本,段祺瑞政府于1918年9月,在《山东问题秘密换文》中,以“欣然同意”字样,承认大战期间日本在山东取得的特权。 1919年1月18日,巴黎和会召开。中国作为国际联盟一员,参加会议。中国全权代表在巴黎和会上提出,“二十一条”不平等条约应该废除,希望将胶州湾租借地和山东铁路等德国的一切权益,直接交还给中国。而日本却以其获得德国在山东权益已有英、法、意等国承认,以及中日两国间曾有“欣然同意”换文为借口,拒绝向中国交还山东的各种权利,由于帝国主义列强的妥协,和会满足了日本的无理要求。然而,“巴黎和会”上中国外交的失败,却成为“五四”爱国运动爆发的导火线。1919年5月4日,北京的反日学生游行队伍,袭击了亲日派曹汝霖的住宅,要求惩办与日订立“二十一条”事宜的主要活动人物、“抵制日货”等。在上海,工人团体开始罢工,抗议北洋政府镇压学生运动。6月28日,中国代表拒绝在“巴黎和会”上签字,山东问题成为悬案。 “巴黎和会”后,远东国际关系出现了新变化。美国曾于1917年秋,由于受欧战的牵制,与日本妥协签订“兰辛--石井协定”,承认日本在中国有“特殊利益”,维持“门户开放及对工商业机会均等之主义”。但战后,美国跃居西方列强之首,对远东和中国的兴趣与日俱增。英法势力也重返东方,谋求恢复和扩大在华的权益。因此欧美列强不能容忍日本利用大战之机而独占中国的局面持续下去,千方百计寻找自己利益的代言人。因此,英美支持曹吴系军阀,于1920年7月同日本支持的皖系军阀段祺瑞进行了一场直皖战争。打败了皖系、摧毁了大战期间日本扶植下建立起来了“参战军”,在军事上和政治上给日本以沉重打击。 1921年5月,日本原敬内阁召开会议,确定先集中力量加强对中国东北的扩张并利用张作霖充当日本在“满蒙”扩张的工具。因此,日本积极支持张作霖入关,与直系共同控制北京政权,顽强地维护其侵略利益。 三 直皖战争,美国获得了成功。但为了进一步在军事上、经济上压倒日本,于1921年11月,在华盛顿召开了由美、英、德、日、意、比、荷、葡、中等9国参加的国际性会议。经英美调停,中日双方激烈交涉和争论,于1922年2月4日签订了《解决山东问题悬案条约》和《附约》,规定日本将胶州湾退还中国,胶济铁路由中国备价赎回,以及日本由山东撤兵等项。名义上日本交还了山东,而实质上,仍据有山东的实权。 华盛顿会议的召开,以及“山东悬案”的解决,削弱了日本对华的独占地位。使中日关系有所缓和,为两国间的交往改善了一些条件。同时,日本也调整了外交政策,主要与英美协调。但一旦涉及东北利益,日本将全力加以庇护。这也是日本在1922年四、五月之间的直奉战争中的行动方针。 退守关外的张作霖,于1922年6月宣布东三省“联省自治”,不受北京政府的节制。日本认为奉张能专心致力于“维护东三省的治安”,“也是极为符合心愿的事情”,决定在尽可能的范围内给予援助。[⑤]日本在援助奉系的同时,加紧对“满蒙”的侵略扩张活动。大力攫取东三省的路权,掠夺自然资源和土地。尤其是把延伸同南满铁路相衔接的“铁路网”置于首位。于1923年修通郑洮铁路,1924年10月修成了具有战略意义的吉林省天宝山至图们江的铁路。他们还对北满采取“重新开拓前进道路的方针”。首要目标是夺取具有高度经济、战略价值的洮南至齐齐哈尔之间的铁路修建权。1925年9月,南满铁路公司提出了一个更具有野心的《满蒙铁路网计划》,拟用20年为期,以5.8亿日元投资,修建35条,总长8828公里的铁路,准备把侵略势力扩展到整个东北地区。[⑥] 四 华盛顿会议后,世界奉行“国际协调主义”。日本也调整了外交政策,主要是遵循与英美等国的协调,并在中国“门户开放”、“机会均等”的原则下,尽可能确保日本的特殊权益。在中日关系方面,日本集中力量加强在中国东北的侵略扩张,并重点扶持张作霖充当工具。1924年6月,日本加藤(高明)内阁成立,币原喜重郎出任外相,开始了“协调外交”。币原提出实行外交上的所谓“不干涉”和军事上的实际介入相结合的对华策略,取得了相当的成效。 1924年9月17日,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表面上,币原向国内外宣布日本对中国内战采取“不干涉”的方针,而实际上,以陆相宇垣一成和参谋总长上原勇作为代表的军部一方,为加速实现大陆政策,却布置在华日本军人与奉军“共同合作”。推动张作霖、段祺瑞合作,共同拉拢冯玉祥发动政变,颠覆曹吴。段祺瑞在北京组建的中华民国临时执政府,实际上为日本支持的奉系军阀所控制。 币原“协调外交”表面上标榜“不干涉中国内政”,但其能否贯彻,端视日本权益是否受到重大威胁而定。1925年冬,郭松龄与冯玉祥联合倒戈反奉。眼看张作霖统治即将崩溃。最后,张作霖得到日军的帮助反败为胜,俘杀了郭氏夫妇。郭松龄事件只是币原外交在“不干涉”旗号下,行干涉中国内政之实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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