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雄——甘地之死
同往日一样,莫汉达斯·卡拉姆昌德。甘地以早祷开始了一生中的最后一天的活动。他坐如莲花,背靠墙壁,同亲友们一起喃喃地吟诵印度教圣歌--《薄伽梵歌》。一九四八年一月三十日星期五早晨,甘地选择了全书十八篇中的前两篇: 生而死亡不可移, 死而复生不可移, 生死轮回不可移, 劝君莫要徒伤悲。 晨祷之后,侄孙女摩奴搀扶甘地来到作为工作室的小房间。他坐在矮小的桌前,吩咐摩奴为他哼唱他特别喜欢的基督教赞美歌:“不管你是否劳累,兄弟啊!你不要停下脚步!” “兄弟啊!你不要停下脚步!”甘地忠于摩奴唱的这首赞美歌的迭句,度过了繁忙的一天。现在圣雄的体重有所增加,他可以无需他人搀扶散一会儿步,他身边的人为此感到异常高兴。这件事说明,甘地的体力正在逐渐恢复,诸神仍然有重任将委托于他。 这一天,甘地接待了很多客人。现在,最令人头疼的谈话正在进行,交谈者是圣雄的老战友瓦拉布贝·帕泰尔。二十年来,这位斗士培育了国大党,后来迫使土邦王公将他们的王国与新生的印度合并。帕泰尔执拗不驯,注重实际,而尼赫鲁是位空想社会主义者,因而两人之间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争议。帕泰尔刚刚向尼赫鲁政府提出辞呈,辞职书的副本放在甘地的桌子上。绝食前不久,甘地曾和总督蒙巴顿一起研究过他们两人的纷争问题。当时,总督敦促圣雄,希望他劝阻帕泰尔不要辞职。“您无论如何不能让帕泰尔辞职,同样也不能放尼赫鲁走。印度需要他们二位,他们必须学会如何在一起共事。”蒙巴顿对甘地说道。 甘地刚刚说服帕泰尔,希望他改变原来的打算。这样,他的两位战友--帕泰尔和尼赫鲁,不久便可能坐在他的草褥周围,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之间的争论和分歧。讨论过程中,侄孙女阿巴为甘地送来了晚餐:一碗山羊奶、一碗蔬菜汁和几个桔子。甘地用完粗茶淡饭后,立即吩咐给他拿来纺车。他一边继续和帕泰尔谈话,一边手不停地摇动古老的木制工具--他向世人进行教诲的象征。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甘地仍然遵循一贯指导他行动的准则:“吃饭而不劳动,如同偷窃。” 屋子外面,刺客们已经混入前来参加祈祷会的信徒当中。 摩奴和阿巴感到神经紧张。此刻,她们手表指针指向十七点零十分,然而甘地仍然在和帕泰尔谈话。他一向对失约深恶痛绝,尤其不能容忍出席祈祷会的信徒们等待自己。但是,由于他和帕泰尔讨论的语气非常严肃,因而任何人不敢打断他的谈话。摩奴无可奈何,最后示意甘地看看手表。甘地掏出挂在腰带上的英格索尔老表,然后猛然站起身来。 “哎呀!请您原谅我。我已经耽误了与神的约会。”甘地对帕泰尔说道。 甘地来到院子,平日陪送他的人员早已等候在那里。今天,这支人数不多的行列中少了两名成员。往日,年青的女医生苏悉拉·纳耶尔通常走在甘地的前面,至今她尚未从巴基斯坦回来。此外,接替伤风感冒的警察局副局长的警官,今天也没有出现在甘地的身边。由于市政部门的职员们计划明天举行罢工,他突然被召回到警察局指挥部。 象平日晚课一样,摩奴手里拿着圣雄的痰盂、眼镜和反省录。她和阿巴分别站在甘地的一边。甘地亲切地把手臂支撑在“拐杖”上,然后动身来到晚祷会场。 为了节省时间,甘地没有象平日那样绕过院子,而是径直穿过院子来到会场。一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责怪两位少女,抱怨她们没有提醒他注意时间。 “为什么我需要看表呢?我指望你们提醒我注意时间。你们知道,我决不允许自己迟到一分钟。” 甘地来到通往草坪的四级台阶时,口里仍然不停地低声埋怨两位少女。信徒们已经聚集在草坪上等候甘地。 这天下午,天气晴朗宜人。当圣雄出现在信徒们面前时,晚霞在他的面部撒下一层金色光芒。甘地从侄孙女的肩上把双手收回来,然后独自一人走上台阶,双手合十地频频向信徒们致意。顿时,人群发出一片充满崇敬之情的声音:“圣父,圣父。” 这时,摩奴突然看到一个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他身材肥胖,身穿一件土黄色军装。” 那人从口袋内掏出手枪,把武器藏在手心里,然后向圣雄致以崇高的敬意,感谢他为国家作出贡献。他径直朝圣父甘地的对面走去,手里紧紧握着手枪,身体微微向前弯曲,口中低声说道:“圣父甘地,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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