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西夏是一个重宗教轻历史的民族政权,西夏灭亡时仅有“实录”、“谱谍”之类,后因受战乱破坏荡然无存,元人修史时,即或摈弃民族狭隘主义和正统思想的束缚,亦难为无米之炊。 宋代重视修撰本朝史,曾建立专门的修史机构。北宋有崇文院,元丰官制改革以后为秘书省,主管当朝的起居注、时政记、日历、会要、实录、国史等。修实录设实录院,修国史设国史院。南宋依然。宋代先修实录后修国史,共修国史七部。元灭宋时,临安留守董文炳将宋史馆所藏“宋史及诸注记五千余册,归之国史院”(注:《元史》卷一五六《黄文炳传》。)。《宋史》“就是在宋代《国史》的基础上稍加编次补而成的。”(注:周宝珠、陈振主编:《简明宋史》第528页,人民出版社,1985年。)辽朝对修史也很重视,辽太祖时就设有“监修国史”的官职,命耶律鲁不古为之。(注:《辽史》卷七十六《耶律鲁不古传》。)统和九年(公元991年)正月,室昈、邢抱朴等表进所撰《实录》20卷。(注:《辽史》卷十三《圣宗纪》;卷七十九《室昉传》。)耶律俨他奉诏纂修《实录》后,将历次所修《实录》综合编成《皇朝实录》计70卷。(注:《辽史》卷九十八《耶律俨传》。)辽朝仿中原王朝辑“起居注”、“日历”、“实录”等,以记载皇帝的言行和辽朝的重大事件。金灭辽后,诏耶律固据辽记注、实录修《辽史》,未成,由其弟萧永祺继修,皇统八年(公元1148年)书成。后诏党怀英、陈大任继修,泰和七年(公元1207年)编成,至金亡未能刊行。 金朝自太祖完颜昊之后,几乎每位皇帝都修有实录。元灭金时,张柔之“于金帛一无所取,独入史馆,取《金实录》并秘府图书”(注:《元史》卷一四七《张柔传》。)。说明后来亡佚的《金实录》元初尚在。金朝也有耶律绍文、韩昉奉命编修的金朝《国史》(注:《金史》卷四《熙宗纪》。),元时成为修《金史》的第一手资料。 西夏则大不相同,虽然在夏仁宗时期也曾立翰林学士院,以焦景颜、王佥等为学士俾修《实录》,但毕竟已经是到了西夏第五代皇帝时的事情了。在西夏法典《鼎新律令》中虽有“秘书监”但其职能是否与中原王朝的秘书监相同,还需进一步研究。过去有的学者将《法典》第十章中:“卜算院”,误译为“史院”(注:黄振华:《评苏联近三十年的西夏学研究》,《社会科学战线》1978年第2期;新出版的《天盛改旧新定律令》(2000年版)第377页,法律出版社,仍将“卜算院”误译为“史院”。)。致使学术界误认为西夏后期有此机构,实际上西夏并无“史院”。即使说《鼎新律令》中的“秘书监”是西夏的撰史机构,那也只能说明在西夏“鼎新”时期,开始重视“国史”。到夏天盛十三年(公元1161年)又将“秘书监”改为“翰林学士院”承担《实录》任务。 西夏不重视修史,还可从出土文物中得到证实。20世纪初,黑水城出土的西夏人自己的著作,如《番汉合时掌中珠》、《西夏官阶封号表》、《同音》、《文海》、《义同》、《杂字》、《圣立义海》等等,载各种官职非常详细,却没有专事修史的各种职官名称。出土的数以千计的西夏文写本和刊本中,也没有一部有关西夏国史的文献。惟一能反映西夏历史的《夏圣根赞歌》,共计45行,362字,在《月月乐诗》背面写出。其内容除了前三句“黔首石城漠水边赤面父冢白河上高弥药国在彼方”(注:这首歌至今各国学者释译各异,仅前三句亦未能取得一致认识。“白河上”,按西夏人汉文对照应为“白高河”。“白高河”作何解释?方位究竟在何处?至今学术界仍未取得一致认识。我们这里沿用前人和目前俄国学者的译文“白河上”。)外,其余充满了神话传说。严格说,它是诗歌而非历史。 清人柯劭忞曾经讲到:“光绪辛巳(公元1881年),予与福山王文敏公俱客成都,文敏言:‘有得西夏《国史》数册者,皆梵字也。’予谓:‘当是元昊所制图书,非梵字。’嘱文敏购之,其人秘为鸿宝,不肯售。”(注:戴锡章:《西夏纪·序》。)钱谦益《牧斋有学集》卷二十六《黄氏千倾斋藏书记》云:“庆阳李司寇家有《西夏实录》,其子孔度屡见许而不可得”。从清末至今已有一个多世纪,尚未见有《西夏实录》、《国史》问世,因此可以断定,这些只是道听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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