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补《辽史》中人物名、字之缺漏。古人有名亦有字,辽代人亦不例外。同时,辽代契丹族人的名、字更复杂,他们既有契丹语名和字,又有汉名和汉字。然而,《辽史》中不少汉人及契丹人的名或字却被缺漏未载。如,耶律隆庆是辽景宗耶律贤的次子、辽圣宗耶律隆绪的弟弟。据《辽史·皇子表》:“隆庆,子五人,查葛、遂哥、谢家奴、驴粪、苏撒”。此五人之汉名,《辽史》均未载。据清宁八年(1062年)《耶律宗政墓志》:“王即孝贞皇太叔元子”。“王”,即墓主耶律宗政;“孝贞皇太叔”,指耶律隆庆。由此可知,耶律隆庆之长子契丹名为耶律查葛,汉名是为耶律宗政。查葛,圣、兴二宗“纪”又作查割、查哥、查割折,《契丹国志》作查个只,均为契丹语音译致岐。又,咸雍元年(1065年)《耶律宗允墓志》有:“王即孝贞皇太弟之第三子也”。“孝贞皇太弟”亦指耶律隆庆。由《皇子表》知隆庆第三子名谢家奴。这就是说,谢家奴是隆庆三子的契丹名,宗允是其汉名。该墓志还记:宗允“兄二人,长曰宗政,守太傅,兼中书令,魏国王;次曰宗德,大内惕隐,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湃王”。由此又知隆庆次子汉名宗德,即《皇子表》中的遂哥。《契丹国志》记宗教为圣宗之子。然《耶律宗教墓志》的出土,知驴粪(旅坟)即是宗教,且为隆庆庶子。以上均可补《辽史》之缺漏。 其五,补《辽史》中人物世系之缺漏。前已言之,凡于《辽史》入传者,均为对辽代历史在某些方面有过影响的重要人物。他们多出身宦家大族,或兄弟、或父子、或祖孙几代人均授官封爵,世袭显赫。因而,明晰《辽史》中人物之世系,有益于辽代社会政治及文化习俗的深入研究。但恰恰《辽史》中有不少重要人物之世系由于记载疏漏而模糊不清。如,王郁是辽初从中原投奔契丹辽地的汉官之一。《辽史·王郁传》未记其子孙,故其世系不详。据统和二十三年(1005年)《王悦墓志》,知王郁有子名王廷阮,曾任左千牛卫大将军、检校司空。墓主王悦是王廷阮之子、王郁之孙、官至宁远军节度副使、监察御史。又据乾亨三年(981年)《王裕墓志》,知王郁还有一子名王廷鹗,官至龙化州节度使。墓主王裕是王廷鹗之子、王郁之孙,官至崇义军节度使、御史大夫等职。此均可补《辽史》之缺漏。 其六,补《辽史》中辽代某些大事记述之缺漏。一部《辽史》,记录了有辽一代发生的许多重大历史事件及典章制度、礼仪风俗等等。但有些大事却漏载未记。如,辽与周邻国家均有互使来往,但有些互使活动却于《辽史》中缺漏未载;有些被记载者,亦缺漏使者姓名。如,辽圣宗太平五年(1025年),辽朝政府曾派韩橁出使高丽,然此次出使活动《辽史》却失载。据重熙六年(1037年)《韩橁墓志》:“乃命使高丽国,贺王询之诞辰也”。些即可补《辽史》之缺漏。韩橁此次出使高丽,《高丽传》亦有载:“显宗十六年秋七月辛已朔,契丹遣监门卫大将军韩橁来贺生辰”。可为佐证。又,《辽史·圣宗记》:开泰八年,“正月,封沙州节度使曹顺为敦煌郡王”。九年,“七月甲寅,遣使赐沙州回鹘敦煌郡王曹(恭)顺衣物”。《辽史》中这两次派员出使沙州事,均不记出使者姓名。而由《韩橁墓志》,知出使者正为韩橁。墓志云:“明年,奉使沙州,州主帅曹恭顺为敦煌王”。此亦可补《辽史》之缺漏。 二、订讹--纠正《辽史》史事之错误 《辽史》不仅记事简漏,而且因元末修《辽史》时距辽代时间已较久远,加之缺乏第一手资料,因而,所记之辽代史事,存在不少错误。此外,《辽史》修成后,在后世传抄、刊刻过程中,也难免有笔误出现。《辽史》存在记事之错误,对研究辽代历史亦极为不利,会以讹传讹,贻误后人。所幸,出土之辽代石刻文字可以订正《辽史》中的许多错误。 其一,对《辽史》中人名错误的订正。《辽史》中记载的辽代人物之名字,在传抄、刊刻过程中,不仅产生了大量缺漏,而还出现了种种错误。如,《辽史》“帝纪”、“皇子表”及“列传”中均记辽圣宗耶律隆绪的长子名耶律宗真(辽兴宗),次子名耶律重元。《辽史》记耶律重元在道宗朝曾与其子涅鲁古谋反,失败后自杀。据咸雍八年(1072年)《耶律仁先墓志》:“时帝(辽道宗)叔宗元与子涅里骨,恃宠跋扈”。由此墓志,知耶律重元应作耶律宗元,《辽史》误。因为,辽代契丹人受汉族文化影响,其同辈兄弟间的汉名有一字必是相同的,如辽圣宗耶律隆绪弟兄们的汉名中间字均为“隆”字,萧孝穆兄弟们汉名的中间字均为“孝”字,等等。那么,兴宗皇帝耶律宗真弟兄们的汉名中间字即应为“宗”字。宗、重音近,是为音译所致岐也。与之相类的例子还有《辽史·道宗纪》中的贾士勋,应据寿昌三年(1097年)《贾师训墓志》及《续资治通鉴》等改为贾师训。《辽史·兴宗纪》中的邓延贞,应据寿昌四年(1098年)《邓中举墓志》改为邓延正。 其二,对《辽史》中官称错误的订正。《辽史·百官志》中记述了有辽一代置设的各级诸类职官名称。但史官们在修史过程中,因避讳、笔误等原因,有意或无意地致使某些辽代职官名称出现了错误。如,《辽史·百官志》中记有“西头承奉”之官职。而乾亨三年(981年)《王裕墓志》中却作“西头供奉”。据考证,《辽史》作“承奉”,误。其致误原因应是金人修“辽史”时,为避金章宗父允恭名字讳,而改“供奉”为“承奉”。元人修《辽史》时又因袭沿用致讹。应改之。 其三,对《辽史》中地方机构名称错误的订正。《辽史》中地方机构名称指《地理志》及《百官志》中出现的辽代地方州(军)县机构之名称。这些地方州、县机构名称,亦常因字形、读音相近等原因,在史书刊刻传抄过程中被弄错。如,《辽史·百官志》记“西南边防官”中有“五州制置使司”。又云:“圣宗开泰九年见霸、建、宜、泉、锦五州制置使”。而《地理志》却载:“兴中府,本霸州彰武军,节度。统和中,制置建、霸、宜、锦、白川等五州”。上述五州,《百官志》与《地理志》中有四州名同,惟有一州名异,《百官志》记为泉州,《地理志》记为白川州,不知孰是孰非。开泰六年(1017年)《朝阳东塔经幢记》中有“建、霸、宜、白川、锦等州”之记,可证《百官志》“泉”乃“白川”之讹。与之相类的例子还有:《辽史·百官志》有勝州,而《地理志》则作媵州。太平九年(1029年)《萧仅墓志》中有“次迁勝节度使”。可证《地理志》“媵”误,应为“勝”。又,《辽史·地理志》显州附廓奉先县,县与军同名。而寿昌三年(1097年)《贾师训墓志》有“服阕,授奉玄县令”。知《地理志》作“奉先”误,应为“奉玄”。《金史·地理志》:“广宁府,旧有奉玄县,天会八年改为钟秀县”。“旧有”,指辽有也。此可为之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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