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铎王朝(公元1485-1603年)在英国历史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王朝,在其统治时期是英国资本主义因素蓬勃发展的时期。本文试就其奠基人亨利七世的历史地位作初步的探讨。 一、亨利七世所处的时代及其所具有的性格 15-16世纪初期,正是英国资本主义因素在封建主义母胎中开始发展的历史时期。这时封建主贵族与资产阶级正处于势均力敌状态,亨利七世则扮演着中间调停人的角色,并且还常成为创造英国资本主义发展的条件的帮凶。处在这样从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过渡时期的历史人物,亨利七世所具有的性格特点主要有四①: 其一曰:贪婪敛财。亨利七世即位后,巧立名目,聚敛大量财富。如设立“德税”,即是由他的臣民为了酬答他的庇护向其献纳的“贡款”。开始时,由其臣下随意献呈,但后来却成为一种定额的国税,使臣民不胜其苦,称它为“缺德税”。谁敢于拒绝缴纳,就会受到惩罚。亨利七世为了敛财还极力鼓励工商业的发展,发展海外的贸易,从中征收大量的税款。因此,他的财政收入在其统治时期大有增加,从开始登位时每年的52,000镑增加到了142,000镑②。 其二曰:视财如命。亨利七世爱财如命,是个吝啬的君主。他在生命垂危时,还一再命令下属要削减自己丧葬费用,以节约王室开支。公元1509年,他自知不久于人世,但想到自己一生作孽甚多,罪恶深重。为了清除罪孽,请求了很多僧侣为他作二千次的忏悔祈祷,可是每次祈祷仅付给僧职人员六个便士,被时人传为笑话。从这些细微事实上可看到他的性格特点,与其说是没落的封建主贵族的恶习,倒不如说是更多地体现出新兴的资产阶级的某些特性来。 其三曰:凶残冷酷。他为了加强君主专制的权力,设立“星室法庭”,用严刑审讯来对付贵族叛乱、乡绅结社、郡首枉法和人民造反等等。他借此以扩大专制王权,钳制人民自由思想行动。这种司法机关实为英国式的“东厂”与“西厂”。这位自幼身体虚弱、身材瘦小、脸色苍白的君主,长期养成一种冷酷、阴险的性格,诡诈多谋的头脑,遇事冷酷无情。对王后,他是一个无情的丈夫;对子女,他是一个寡恩的父亲;对臣民,他是一个刻薄的君王;对敌人,他则是一个残酷的凶手。他是集没落的封建主贵族和新兴资产阶级的劣性与特点于一身了。 其四曰:狡猾诡谲。亨利七世是一位多谋善战的军人,又是一位狡诈的君主③。他为了更好地保持国家的和平与安定,节省用于战争上的费用,宁愿通过外交活动以取胜对手。举其荦荦者有三:一是以“政治性的封建联姻”形式,削弱敌手势力,壮大自身力量。他于公元1505年为太子亚瑟娶西班牙公主卡德琳为妻,使法兰西与西班牙日益疏远,并借此获得西班牙国土上的“嫁妆领”,从而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同样地,他于公元1503年将公主玛格丽特出嫁给苏格兰国王詹姆士四世,为日后兼并苏格兰奠定基础。二是用不同策略对待不同的敌手。他在平定西姆内尔(Simnel)叛乱和华贝克(Darkin Warbec)叛乱的过程中,不但处处显示出他的机警与诡谲的性格,而且还看到他采用对不同对象运用不同的对策与谋略。如他对待假扮的兰勃特·西姆内尔这位少年俘囚是极端宽容优待,借以分化敌人,争取民心。而对华贝克则加以严厉处治,以根绝后患。三是用少量金钱以争取结束会演变成无休止的战争。在华贝克叛乱中法兰西国王查理八世原是支持叛军的,但亨利七世却采用外交手段将其拆散,把法王争取过来。这些都是他用冷静的政治家的头脑与巧妙的外交相结合的硕果。 综上所述,可见这位处于过渡时期的历史人物的性格,与其说是代表英国没落封建主贵族的性格,倒不如说他在资产阶级、新贵族的支持与影响下是更多地体现了新兴的资产阶级的奋力向前而富于冒险等的“美德”与恶习。 二、亨利七世主要的历史功绩 (一)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巧妙联结人 在英法百年战争结束后,由于英国封建主在侵略法国战争中遭到可耻的失败,促使其国内以约克家与兰开斯特家的统治集团间早已尖锐的矛盾激化起来。以红玫瑰为族徽的兰开斯特家族用他们直接男嗣的血统是爱德华三世第三儿子的冈特·约翰为理由要求继承英王王位;但以白玫瑰为族徽的约克家却从他们的血统是爱德华三世第二儿子的马克拉灵斯公爵的女儿来要求继承英王王位,于是爆发了历时三十年的红白玫瑰战争。这次战争,清除了英国最反动的贵族世家的势力,推动了英国君主专制政治制度的建立,加速了英国资本主义因素的发展。正如恩格斯所指出:“对英国幸运的是,旧的封建诸侯已经在蔷薇战争中自相残杀殆尽。”④他们的继承人,“虽然大部分是这些旧家族的后裔,但是离开嫡系已经很远,甚至形成了一个崭新的集团,他们的习惯和倾向,与其说是封建的,倒不如说是资产阶级的。”⑤而他们在红白玫瑰战争互相残杀中,“消灭得只剩下28家,并为资产阶级出身和有资产阶级倾向的新贵族所代替了。”“贵族就是单纯的资产阶级地主,其财源是资产阶级性的收入:地租。”⑥“他们完全懂得金钱的价值,而且立即着手增加地租,办法是把成百的小佃户赶走,而代之以绵羊。”⑦但是,这次封建王朝间的战争在客观上为何会起着如此巨大的进步作用呢?这是由于这次战争是英国封建主义迅速解体与资本主义因素开始发展时期爆发的,与中世纪旧型的战争相比有其如下巨大的特点:其一是战争的目的完全是为着争夺与控制国家机器,而并非如旧式的封建王朝为争夺土地、财产和掠夺对方战俘用以索取赎金等。因此,在每个战役后对失败一方都是进行了尽量的屠杀,并将其财富、地产归并到王室中去;其二是战争的搏斗仅是两个封建主集团间的权贵及扈从人员的相互厮杀,广大的人民群众则未加入,对整个国家的广大地区未遭到严重破坏,因而国家的元气未受重大的损伤;其三是兰开斯特家与约克家都得到不同的地区及其阶级的支持。前者获得北方及西部最反动的封建主世家的支持,并代表他们的阶级利益;后者则受到南方及东南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地区的进步阶级以及罗拉德派群众的支持,并代表他们的阶级利益。因而从经济和政治发展的后果来看,很自然是后者战胜前者,这是英国社会发展总趋势所决定的,是不可抗拒的;其四是在这次战争中交战时间短促而规模又不大。从公元1455-1487年的32年中,大规模的大军事行动有12-13个星期,双方约有17次交锋,国王则五易其人:公元1422-1461年,亨利六世;公元1461-1470年,爱德华四世;公元1470-1471年,亨利六世;公元1471-1483年,爱德华四世;公元1483-1485年,理查三世;及其最后即位的是公元1485年的都铎·亨利七世⑧。至此,开创了都铎王朝在英国统治的历史时期,确立了英国封建君主专制政治的新时期。尽管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兰开斯特家的远亲都铎家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新王朝从内政到外交都是承袭约克家所制定下的国策,是英国封建主义母胎中资本主义因素在战胜了最反动的封建主义的束缚,这是真正的实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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