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4月17日签订的中日《马关条约》,将中国的台湾、 澎湖割让给日本。5月27日, 日本派主力近卫师团从冲绳中城湾出发分两路进攻台湾:一路从三貂角强行登陆;另一路攻占基隆。自此起至10月21日台南陷落,台湾军民进行了五个多月的反对日本割占台湾的军事斗争。五个多月间,台湾军民不畏强暴、浴血奋战,与日军接仗大小百余次,抗击日军三个近代化师团和一支海军舰队,打死打伤日军3万余人, 写下了近代中国人民反抗外国侵略、保卫祖国神圣领土的极其壮烈的一页。 对于1895年台湾军民反对日本割占台湾军事斗争的一般进程,史学界各类史著均有叙述,但未见有专文探讨反割台军事斗争失败的原因。鉴于此,本文拟对1895年台湾军民反割台军事斗争的失败原因作粗略探析,旨在加强近代台湾军事史的研究。 综观台湾军民反割台军事斗争的全过程,其失败原因主要有三: 第一,主持台湾防务统帅唐景崧布防失当,调度乖方,任用非人,治军无方。这是导致台湾军民反割台军事斗争失败的军事原因,也是导致反割台军事斗争失败的首要原因。 唐景崧于1894年10月起由原台湾布政使升任署台湾巡抚。时清廷因台湾防务吃紧,令唐对台湾防务“与杨岐珍、刘永福会商布置,不得意气用事,自以为是”〔1〕。根据朝廷谕旨,唐景崧至翌年4月对全台作“三路分守”的布置:“移永福于台南,会台南镇总兵万国本守南路。景崧自任守台北,自张兆连一军以外,专倚广勇,命知县胡友胜(广西人)统广勇守狮球岭,而移林朝栋(所部皆台湾土勇)守中路彰化,其南路则责成刘永福。”〔2〕 这种布防具有严重的“重南轻北”的倾向:台北基隆,唐景崧所倚广勇,是由“胡连胜、陈国柱、陈波、包干臣等各募数百人,均号统领,无所系属”〔3〕。对此, 姚锡光在《东方兵事纪略》一文中说道:“二月,广勇陆续至,喧扰无纪律,不可统驭,台湾兵事益坏。 ”〔4〕显然,台北防务力量单薄。而台南刘永福所率防军号称60营:“恒春统领五营区声;旗后统领二营刘成良,管带一营杨德兴;凤山管带一营叶某;东港统领三营吴光宗;白沙墩统带五营张占魁,布袋嘴统领三营某,又分统两营李韦义,宵隆圩五营,四草湖五营,另民团二十余处分驻各要塞地方。”〔5〕而就保台战略全局而言,应台北重于台南。 台北是省会所在地,是台湾省的政治、经济中心,欲保台必先保台北,失去台北必失台南。这一点,诚如时任基隆前敌营务处候选同知高尔伊在《上唐中丞(景崧)书》中所说的:“台湾粮饷、军械萃于台北,台南赖此转运,弃而不守,赍为敌用,台南孤立,不啻以台北之资攻台南也,又何以答刘军门?”〔6〕因此, 唐景崧在台湾军民反割台军事斗争前夕的布防,显然是失当的。 唐景崧之所以作出这种布防,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意气用事”,“与僚属动辄龃龉”。唐景崧在任台湾布政使时就与台湾巡抚邵友濂“素不相能”。唐景崧与刘永福曾“同军事于粤西, 后积不相能”〔7〕。唐景崧任署台湾巡抚后,刘永福遵旨赴台北与唐会商防务,对唐的布防提出不同意见,唐“自以为是”,断然加以拒绝。对此,《刘永福历史草》〔8〕一书这样写道: 光绪二十一年,日本遣各兵舰陆续进台,旋又增进巨舰。时台抚兼督办军务在台北,乃为邵友濂。缘唐景崧奏邵办理不善,奉上谕:“邵友濂撤任,台湾巡抚着唐景崧署理兼督办军务事宜。”接篆后,公(指刘永福--引者)往台北与薇卿(指唐景崧--引者)会商,并偕往踏营盘人马,所布置各项,诸与公意见不合。回署谭论,公曰:“中丞这个驻所,建筑不妥,且人马多有懦弱。何不我亦过来与中丞同住,更改营盘,裁去老弱,添补精壮,且得近与商量办理,岂不两有裨益耶?且中丞办理民政,日不暇给,其军政事宜,千头万绪,如丝之乱,鄙意过来相帮,尤为妥善。不知公意以为然否?”唐曰:“老兄在台南独当一面,节制南方各统领,任使行事,已成专阃;弟虽督办之名亦不为遥制,且鞭长莫及。台南地方实为扼要,非有威望大员不足以资镇摄;老兄既系台南,毋庸再多一样思想。又说老兄顾台南,弟顾台北,南北两处皆有备敌之对付,声势大壮。谚云:‘先声夺人’,日本岂无闻风而生畏乎?弟意已决,兄勿多疑为是。”于是公回台南。 可见,刘永福主张台湾防务重点在台北,他本人应在台北帮办军务。唐景崧拒绝采纳刘永福正确设防主张,酿成了台湾军民反割台军事斗争最终的失败。对此,时任刘坤一的军幕、曾两度赴台为反割台斗争奔走的易顺鼎作过十分中肯的分析:“余考刘之功名实成于唐,唐之功名亦成于刘,刘一介武夫,事唐甚谨;唐则疑刘有异志,颇相猜忌,不肯假以事权。刘之声威著于天下,尤为外夷所畏,唐欲举大事,正宜引为臂助,乃不能推心置腹,以至如此,有一良将不能用,而所用将佐专择逢迎巧滑贪鄙嗜利之小人,欲不败其可得乎?”〔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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