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梁漱溟的“中国社会结构特殊论”与他改造中国的主张 更为严重的是,梁漱溟不仅把自己的理想社会当成了中国的事实,把“伦理本位”、“职业分立”说成是中国特有的社会结构,而且他还据此提出了解决中国问题的理论与主张。 (一)梁漱溟以他的“中国社会结构特殊论”为基础,提出了中国“无革命”论。 在分析中国社会时,梁漱溟不仅将中国说成是伦理本位和职业分立的社会,而且高度评价了这种社会结构。他赞颂中国的社会结构,“分得很匀,构造非常巧妙”,“阶级统治之不成,而中国政治不得不伦理化;由政治之伦理化,乃更使社会职业化。职业又有助于伦理。伦理与职业辗转相成,彼此扣合,其理无穷”。(注:《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167、168、168-169、171、174、170、174、174、176、453、204、208、161、166、21、21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在梁漱溟看来,中国这种特殊的社会结构,体现了人类的进步,远优于西洋那种“个人本位”、“阶级对立”的社会结构。其优越性之一,就是“只有周期的一治一乱而无革命”。(注:《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167、168、168-169、171、174、170、174、174、176、453、204、208、161、166、21、21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 梁漱溟认为,中国“伦理本位”、“职业分立”这种社会结构决定了中国永无革命的条件:第一,从伦理本位上言之,中国由于缺乏团体生活,故团体与个人关系隐淡,家庭骨肉之关系就格外显著。不仅于此,社会还将这种家庭情谊推之于其他方面,如经济生活上东伙关系,教学生活上师生关系,政治生活上官民关系,一律家庭化之。于是,“由此社会的家庭化或曰伦理化,乃使此社会中每一个对于其四面八方若远若近的伦理关系,负有若轻若重的义务,同时其四面八方与有伦理关系的人也对他负有义务。在生活上,时则彼此顾恤,互相保障;时则彼此礼让,力求相安;许多问题皆从这里得到解决或消弥,无从有爆发革命”。第二,从职业分立上言之,中国社会由于缺乏阶级的分野,故没有革命的决定原因。“阶级对立的社会,造成一种逼人对外抗争的形势;职业分立的社会,则开出你自己求前途的机会”。“在中国社会里,人人机会均等,各有前途可求,故无革命。”(注:《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167、168、168-169、171、174、170、174、174、176、453、204、208、161、166、21、21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 梁漱溟基于他的中国特殊论,得出结论:“中国问题根本不是对谁革命”,而是建设问题。(注:《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167、168、168-169、171、174、170、174、174、176、453、204、208、161、166、21、21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这实际上是为他的改良主张制造理论根据。 (二)梁漱溟以他的“中国社会结构特殊论”为基础,规定了中国建设的根本任务。 中国问题既然不是“革命”问题是“建设”问题,那么,建设什么呢?梁漱溟基于他的中国特殊论,规定了中国的建设任务就是“重建一新的社会组织结构”。 梁漱溟认为,中国“伦理本位”、“职业分立”这一传统的社会构造,虽体现了人类的“理性”,但自“西洋风气输入”以来,却出现了瓦解的趋势。 首先是“伦理本位”的社会结构在西洋个人本位的观念冲击下遭到了破坏。西洋个人本位、权利观念传入以后,国人的伦理观念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整个社会风气变为:以自己为重,以伦理关系为轻;权力心重,义务念轻;从让变为轻,从情谊的连锁变为各自离立,谦谨变为打倒,对于亲属不再讲什么和厚……总之,“旧日风气,破坏得厉害”(注:《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167、168、168-169、171、174、170、174、174、176、453、204、208、161、166、21、21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中国旧的传统结构遭到破坏之后,作为新的西方的“个人本位”结构也未能建立。于是整个社会陷于一种“东不成,西不就”的矛盾之中,大家找不着准则,人与人无法相处。如为父者不知如何为父,为子者不知如何为子;学校里先生不好当,学生也不好当;“家庭父子之间、学校师生之间、朋友同侪之间,乃于政府与人民、上级官与下级官,统统不能相安”。(注:《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167、168、168-169、171、174、170、174、174、176、453、204、208、161、166、21、21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 在“伦理本位”的社会结构遭破坏的同时,“职业分立”的社会结构也遭到了破坏。梁氏认为,在传统社会里,士、农、工、商各司其职,分得很均匀。出现这种局面是由于中国没有垄断。但自西洋观念传入后,“这么一个一切都没有垄断的社会,现在已被破坏,渐往垄断里去”。一是受教育的机会被垄断,许多贫苦子弟已上不起学费昂贵的新式学堂,只有少数人能获得受教育的机会。二是经济致富的机会被垄断,农民由于缺少文化,只能从事难以发财的旧式农业,而一些掌握了新知识、新技术的新派人物,却从事工商业很容易发财。三是政治上参政的机会被垄断,政权已为一部分人所操纵。然而,垄断的成功,是需要条件的。这条件就是社会秩序。但中国却无秩序。因此,尽管中国“渐往垄断里走”,破坏了“职业分立”的社会结构,然垄断却始终未成。垄断未成,阶级社会也终未形成。 总之,在梁漱溟看来,自西洋风气传入后,中国的根本问题是传统的社会结构遭到了破坏。因此,要解决中国问题,首要任务就是“重建一新社会构造”。三十年代他在从事乡村建设运动时,即宣称他的乡建运动,“实为吾民族社会重建一新组织构造运动”。(注:《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167、168、168-169、171、174、170、174、174、176、453、204、208、161、166、21、21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乡村建设运动如果不在重建中国新社会构造上有其意义,即等于没意义”。(注:《梁漱溟全集》第2卷第167、168、168-169、171、174、170、174、174、176、453、204、208、161、166、21、214页,山东人民出版社,19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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