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南部黑人,主要是农村人口大量北移,其规模之大,影响之巨,是前所未有的。黑人大量北迁对美国社会经济既有不可估量的积极作用,又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 首先,黑人大量北迁,满足了北部工业发展的需要,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及以后的美国经济发展做出了较大贡献。现代工业的发展,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军工企业及其相关企业的急速发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美国主要以市场经济为主,政府不直接介入社会经济活动,所以人口的再分配主要靠人口的自由流动来调节。 其次,南部黑人,主要是农村人口大量北移,进入北部城市,改变了美国人口结构,加速了美国黑人人口城市化进程。1910年美国城市黑人人口为2689229人,占黑人总人口的27.36%。到1930年,美国城市黑人人口达到5193913人,占黑人总人口的43.68%。(注:据 Historial Statistics,p.12资料计算。)当19世纪后期白人快速城市化时,大量黑人尚在田庄艰辛耕耘,遭受白人盘剥。可进入20世纪20年代,随着南部黑人大量迁徙进入北部城市,黑人人口城市化进程大大加快,其速度远超过白人。详见表3。 再有,大量黑人迁进北部工业城市,有部分黑人开始经营商业、服务业、生活用品制造业,经济收入增加,开始成为黑人中的资产阶级。同时,随着黑人经济收入的增多,黑人接受教育的程度也加深。许多受过教育的黑人进入社会后,成为教师、牧师、律师、记者和医生等,由此出现了一批黑人知识分子。由于收入和知识的增多,迁入北部的黑人的社会地位相对在南部时有较大提高,他们的自信心也得以提高。不少受过较高教育的黑人先进分子对黑人在美国社会中遭受到的种族压迫和种族歧视有较深入的认识,许多人积极参加反对种族歧视和改变黑人困难处境的斗争,有的甚至成为反种族歧视斗争的领导人,比如威廉·艾·伯加特·杜波依斯和布克·T·华盛顿等。布克·T·华盛顿创办了塔斯克基学校,力图通过教育来培养黑人的生存自立能力与本领,以便进入美国社会主流生活。而威廉·艾·伯加特·杜波依斯则领导尼亚加拉运动提出了争取政治权利、公民权、平等经济机会、平等教育机会及体面的住房等奋斗目标,被称为美国民权运动的鼻祖。这表明黑人已开始真正觉醒,美国黑人解放运动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 同时,大量南部黑人涌向北部城市,使黑人问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一,许多受过教育、有一定写作才华的黑人通过小说、诗歌、散文和戏剧等形式反应黑人问题,引起社会共鸣,成为作家、诗人、戏剧家,比如克劳德·麦凯、琼·图默、康蒂·卡伦杰西·雷德蒙·福西特、乔治亚·道格拉斯·约翰逊、韦林·坎尼、斯特林·布朗等。这场从纽约哈莱姆黑人聚居区开始并很快扩大到整个美国的黑人文学运动,被称为“哈莱姆文艺复兴”。 杜波依斯曾清楚地解释黑人北迁及城市化在上述方面对黑人的影响:“城市化成为新黑人生活的主基调……,这种生活造就了一种新的种族精神、新的种族凝聚力、自助精神和植根于黑人社区的新中产阶层,并最终导至‘哈莱姆复兴’的文化繁荣。”(注:转引自August Meier,Negro Thought in America,1880-1915:Racial Ideologies in the Age of Booker T.Washington ( Press of the University of Michigan,1963),p.276.) 大量南部黑人涌向北部城市,亦带来了乡土文化与城市文化的融合,促进了美国文化的发展。20世纪风靡美国的爵士乐即起源于南部黑人底层,与以前黑人的农场生活有较大关系。20世纪初,黑人北迁,爵士乐渐渐在北部流行。受爵士乐的影响,许多画家,如佐治娅·奥基夫和约翰·玛丽恩,试图形成具有美国特色的画派。城市许多建筑业也模仿乡村建筑风格,如弗兰克·劳埃德·赖特设计的“草原风格”房屋、教堂和学校。 另外,南部农村黑人劳动力和技术工人大量外流对南部农村和中小城镇影响也较大。大量农村劳动力外流,使南部地区农业劳动力匮乏,大片农田荒芜,极大地影响南部农业生产。迁出的黑人大多是20-24岁的年青技术工人和半熟练工人,这对南部损失更大。许多农村的青壮劳力北迁,家中只留下妇女老幼,无人耕种农田,大量农田闲着。而佃种土地的农家妇女的日子更难过。W.T.B.威廉斯在其书中引述一则报告,写道:“从南卡罗来纳到密西西比,成千上万亩土地闲着。如果有劳力,这些土地即可耕种。甚至许多庄稼长得很好的地方,是否能够找到足够的劳力来收割也是一个问题”。(注:Foner,Organized Work Labors,p.244.)1910- 1920 年, 南部耕地减少了 4331000 英亩, (注:Historial Statistics,p.460.)其中大部分荒废闲置, 由于黑人大量北迁,许多中小城镇的商业也受到极大影响。W.T.B.威廉斯说:“由于大量(黑人)逃出,一些小城镇的商业受到影响。比如在阿拉巴马的尤宁镇,所有以前繁荣的黑人商业和大量白人商业瘫痪。”(注: Foner,The Black Workers,Vol.5,p.251.) 当然,大量南部黑人涌向北部城市,对北部城市也是一种无形的财富。农村孩子的抚养与教育,耗资甚大。当他们成年,该偿还这种抚养与教育费用的时候,他们却进了北部城市。因而南部农村的“无形的财富”被带进了城市。如果抚养一个孩子平均每年花费150 美元(包括社区费用,即公共设施等),抚养一个孩子到15岁将花去2000-2500美元。(注: The Problems of A Changing Population (New York,1976),p.111.)据此推算,1910-1930年间南部黑人净迁出约120万,则南部地区损失约27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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