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亚历山大里亚的克莱门(Clement of Alexandria,约150-211/216年,请勿与Clement of Rome,Clement of Flavius相混淆)和稍后的奥利金(Origen,184/185-254/255年)两位希腊文化背景的学者皈依基督教,创立亚历山大里亚学派,推进了希腊教父、拉丁教父利用希腊哲学制定基督教义的历史。亚历山大里亚成了犹太教、基督教、摩尼教及埃及本土宗教的聚散地。 (2)出身于埃及Lycopolis(另一说法是罗马),却又以希腊哲学为旨趣的普洛提诺(Plotinos,207-269/270年),28岁时赴亚历山大里亚,拜那里的萨卡斯(Ammonius Saccas)为师,从学11年,40岁时移居罗马,创立新柏拉图主义,本人叙而不作,弟子波菲利(Porphyry)整理成Enneads(六组文章,每组9篇,后人称之为《九章集》),后继人杨布里丘(Iamblichus)于300年赴西亚,建立以传播老师学说为宗旨的叙利亚学派,另一后继人艾修斯(Aetius)于330年建立了同一性质的帕伽马学派。新柏拉图主义者普罗克洛(Proclus)的弟子于5世纪返回亚历山大里亚重建自己的学派。这一学派很有影响,他们维护希腊的哲学传统,文中不用一句基督教的语言,但是他们奉行的“太一”(大写的One,唯一神)依靠“神智”(nous,mind),按理念范型创造世界,却与基督教的创世论不谋而合。出生于北非迦太基的拉丁教父奥古斯丁(Augustine,354-430年)加以改造, 就成了统治中世纪几百年的正统教义。 (3)亚里士多德及其学派在希腊本土的影响退居次要地位, 但是在阿拉伯世界得到发扬光大,其著作被译为阿拉伯文、叙利亚文。9世纪到11 世纪伊本·鲁世德,伊本·锡那将亚氏主要著作加以诠释出版。之后经由西班牙回传欧洲,被译为希腊文、拉丁文,成了托马斯·阿奎那改革基督教哲学的思想资源。他对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论灵魂》、《论天》、《物理学》等11部著作的诠释和解读,恢复并提升了希腊哲学的地位。 这三大哲学现象加上希腊文化中心外移帕伽马和亚历山大里亚的事实足以说明,这些都是地中海文化圈的现象,而不是希腊本土的现象。(13) 事实上,地中海文化圈形成之后,不仅希腊哲学,而且东方方术、星相学、占卜学,埃及宗教与神话,犹太以《旧约》为代表的宗教观念,以及波斯祆教、摩尼教及广泛流行的诺斯底派等等,都逐渐成为地中海的文化现象,而不再是本地区、本国、本民族的精神产品。不同信仰和主张的人物穿梭来往,吸收不同质素文化的成果,丰富自己的见解,同时传授自己的学说或宗教。尽管各有不同的学说或信仰,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对话与交流。基督教也是在这个背景下传向希腊罗马和北非的。如果我们用地中海文化圈的观念去解释希腊化至罗马帝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思潮、派别、信仰在这个广阔地带互相碰撞,为什么晚期希腊哲学各大派别都以如何求得心灵的平静和精神的解脱为宗旨。为什么希腊人甚至苏格拉底弟子色诺芬都愿意充当波斯小居鲁士的雇佣兵,外邦人(如新柏拉图主义创始人普洛提诺),被释放的奴隶(如晚期斯多亚派代表人之一--爱比克泰德)也可以成为希腊哲学的传承人或革新者,答案只有一个:希腊哲学和希腊社会的演变是其内在的根据,地中海文化圈的形成是其外在的条件。 地中海自古就是个奇妙的大海。古人无法想像它的大小与形状,闪族人称它为“很阔的海”,希腊人称它为“浩瀚大海”。罗马人称为“我们的海”,对其大小和形状有所领悟,于是才有拉丁语的“terra”(大地),medeo(之中,中间)的复合词mediterraneus,后期拉丁才成为专有名词mediterraneum mare,英译Mediterranean Sea,中译为“大地中之海”即“地中海”。(14) 世人似乎都很熟悉,却又很陌生。人们似乎了解它的方方面面,却又觉得无法历史地整体地描述它。谁都不敢夸口若干年就能拿下这个前沿性理论问题,我们只能摸索着前进。 注释: ① W.V.Harris (ed.),Rethinking the Mediterrnean.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5,p.3; Preface,p.5. ② 同上书,主要见第1、2、3、4、7、10、12篇论文。 ③ 费尔南·布罗代尔:《地中海考古:史前史和古代史》,蒋明炜等译,社科文献出版社,2005年,第3-4页。 ④ Susan Pollock,Ancient Mesopotamia,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9,pp.2,20.在分期的细节和年代界限上,史学界和考古学界有分歧。西亚地区的详尽分期年代见:CAH,vol.1,part,2,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1,pp.997-1001,vol,2.part,1,1973,pp.820-821。 ⑤ 参见Susan Pollock,Ancient Mesopotamia,导言,第3节“理论框架”。 ⑥ 以上参见CAH,vol.1,part,1,Ch.4.§ 3; vol.1,part,2,Ch.27“来自北方的大迁徙”。 ⑦ 这里采用新版《剑桥古代史》的说法(见CAH,vol.1,part,1,p.246)。赫梯史专家Trevor Bryce在2006年刚出版的《特洛伊人及其邻邦》中根据赫梯及邻国的发掘材料认为,荷马史诗与史实不符合,实际上特洛伊是1050 B.C.-1000 B.C.亡于赫梯。(Trevor Bryce,The Trojans and Their Neighbours,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06,pp.189-194) ⑧ 参见CAH,vol.3,part,3,Ch.37及附录“公元前800年至公元前500年建立的希腊殖民地目录”共140多个。 ⑨ CAH,vol.7,part,2,Ch.3“罗马的起源”,引文见第61页。 ⑩ 参见Virgil,Aeneid,第1卷及第12卷的结局。引文见Loeb古典丛书(拉-英)第64号Virgil,Ⅱ,第12卷第823-844行。 (11) 参见Oxford Classical Dictionary.Third Edition,1996,p.574“Europa”,“Europe”条目;The New Encyclopaedia Britannica,vol.18,2005,pp.590,605-619。 (12) Peter Bogucki and Pam J.Crabtree (eds.),Ancient Europe 8000B.C.to A.D.1000:Encyclopedia of the Barbarian World,USA and UK:Thomson,2004,vol.1,p.4. (13) 参见The Oxford Classical Dictionary,Third Edition,1996,pp.61-62“Alexandria”; pp.1138-1139“Peramum”。关于Alexandria的地位,参看论文集Ancient Alexandria between Egypt and Greece.ed.by W.V.Harris and Giovanni Ruffini,Brill,2004。 (14) Lewis and Short (eds.),A Latin Dictionary,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7,p.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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