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国起义与太平天国革命关系考析(3)
在镇压大成国起义中,清朝地方官员一个个飞黄腾达,用农民革命者的鲜血染红了花翎顶戴:两广总督叶名琛加官体仁阁大学士,当了“宰辅”。广西巡抚劳崇光晋升两广、云贵总督。刘长佑及其族叔刘擢一先后坤任按察使、布政使、巡抚、总督等职。知府蒋益澧和张凯嵩亦因“所向有功”而连升广西按、布两司乃至巡抚。地方官吏在短短的五、七年内,连连升官加爵,迅速上升为实权在握的封疆大吏,这在清入关以来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这从反面也说明了大成国起义对清廷打击之沉痛,从而引起其对镇压这场起义的高度重视。 综上所述,大成国是太平天国在南方一支最重要的友军,它从政治上、军事上和经济上都给予了清王朝以沉重打击,从而极大地支援了太平天国在大江南北的反清斗争。 (二)部分大成军直接配合石达开部在桂作战,甚至加入太平军行列,为太平天国革命谱写了壮丽篇章 石达开是太平天国开国元勋及军事主将,天京事变后,因不能见容于洪氏兄弟而率师离京,但远征数省,宛如流寇,在军事上并无多大建树。1859年8月,石败退广西,此时广西以大成国为中心的天地会斗争正风起云涌,义军控制着八桂半壁江山,消灭和牵制了清大量兵力,大成国卓有成效的斗争,使石得以乘虚伺隙,避敌主力,在两年多时间里攻克城池近20座,并一度围攻桂林,从而取得离京后军事斗争的重大胜利。 太平军入桂,与大成国辖地成犬牙交错之势,两军虽因门户之见而存在隔阂,互不统属,但反清的共同目标及地域,却使他们的斗争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在客观上是遥相呼应,互相支援。如石达开进驻庆远,是因为“庆远与柳州,势若唇齿”,其可以“藉柳贼以为蔽”[(47)]。而在特定的情况下,两军甚至能联合起来,并肩战斗。1860年7月,石军万余人取道横州进占兴业(治今玉林)土狗圩和寨圩等地,企图进攻玉林,大成军配合了这次行动,陈开率军从贵县入兴业,“乘江水泛涨,率党驶至黎村江焚劫,”“艇、会匪……围攻罗带村,又攻文头岭、马角岭”,[(48)]并占领了长盈圩等地。该役失败后,两万太平军转攻南宁、未果,赖裕新率军退武缘(今武鸣),途中受团练狙击,数千太平军遂翻山入邕宁,再攻邕城,并“纠约浔州艇匪陈开等,驶船百余只,上攻永淳(治今横县)苏、梁、张各村”,[(49)],与之相呼应,配合攻城作战。 在反清作战中,部分大成军还加入到太平军的行列,如1859年11月,石镇吉数千太平军入象州,“至城会合艇匪”[(50)]。1861年8月秀京陷后,“陈开余党约三四万”相随太平军而去[(51)]。但规模和影响较大的当推李锦贵和李文彩两支。李锦贵原为大成国澄江(今上林)知县,当1857年8月攻占上林时,所部即“蓄发变服,遍张伪示,用太平天国年号”[(52)],表露了对太平天国的向往,并借以壮大声威。石镇吉占领宾州并分兵迁江(治今来宾)、上林、贵县后,他率部投奔,1860年3月被封澄江县大令。5月至6月间,又先后迎石达开军入上林、宾州等地,并和太平军合力攻克武缘。翌年3月,石加封其为纯忠大柱国体天侯,“倚为干城”,李成为石达开立足桂南的重要支柱,其一直战斗在太平天国的旗帜下,直至次年5月病逝。 李文彩原是大成国定国公,1859年9月当太平军经略桂南时,他配合石镇吉攻占永淳的苏、梁、张三村,后又西攻百色厅。1861年10月石达开远征湘黔,他随即经怀远(今三江)入黔,加入太平军行列,被石封为“亲天燕”,旋随左宰辅李福猷与清军激战于川滇边界之横江,策应石达开渡过金沙江。石大渡河覆没后,则主要转战于贵州境内,联合张秀眉等各族农民起义队伍,坚持反清斗争。1872年3月李在镇远牛塘被俘牺牲。李是太平天国一名英勇善战的将领,所部高擎太平天国旗帜,转战湘黔川滇等省,成为太平军余部中坚持斗争时间最长的一支队伍,为太平天国革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沉重打击了清在西南的反动统治。 由此可见,大成国不仅支持了太平军在大江南北的抗清斗争,而且直接支援和配合了石达开太平军在桂军事作战,使其取得了离京后重大的军事胜利,李锦贵、李文彩等领导的大成军甚至加入到太平军行列,接受其宗旨、信仰、旗号,为太平天国革命抛头颅、洒热血,谱写了可歌可泣的壮丽篇章。 三、大成国与太平天国不能合流之原因及后果 大成与太平尽管互为友军、互相支援,但天地会与上帝会毕竟是两个性质不同的反清团体,反清的一致性使它们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合作,但这是不自觉和不稳定的,由于信仰、斗争宗旨的分歧,两者实际上是貌合神离、各行其是,这正如陈开所说:“洪秀全扫北,我今取广,他拜上帝,我是大成洪德,并不与他一路。”[(53)] 上帝会是一个信仰独一真神、旨于“开创新朝”且“军律极严”的农民的宗教政治团体,而作为民间秘密结社的天地会崇拜多神、揭橥“反清复明”并沿袭了下层社会的许多陋习,两者“颇不相容”,对此,洪秀全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我虽未曾加入三合会,但常闻其宗旨在‘反清复明’。此种主张,在康熙年间该会初创时,果然不错的;但如今已过去二百年,我们可以仍说反清,但不可再说复明了。无论如何,如我们可以恢复汉族山河,当开创新朝。如现在仍以恢复明室为号召,又如何能号召人心呢?况且三合会又有数种恶习,为我所憎恶者。……彼等原有之真宗旨今已变为下流卑污无价值的了”。[(54)]鉴于此,太平天国对天地会的加入虽然是“乐予容纳”,即所谓“准上海、闽、广贼党来降”[(55)],但它同时又严格地加以限制,“洪秀全命令他的党徒,凡三合会人们,如不舍弃旧习而皈依真教,则不容收纳。”[(56)] 太平天国坚持有条件地吸纳天地会分子,这对于统一思想、纯洁组织和严明纪律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在金田起义前后,太平军曾以此成功地招收了罗大纲、苏三娘等为代表的天地会武装,并有效地抵制了张嘉祥、张钊、田芳等部的叛变和陈亚贵等部“奸邪淫乱”的行为。太平军在突永安(今蒙山)围并由桂入湘过程中,又吸收了天地会五万多人,从而卓有成效地推动了前期革命形势的飞跃发展。但是,太平军也有过因丧失原则而受挫的教训。1855年底,石达开在江西新昌接受了由周培春等率领的二、三万广东洪兵起义部队加入,石对这些部队“乃阳示羁縻,令其自树一帜”[(57)]而没有加以整编改造,结果这些保留原有旗帜、组织、称号的“花旗”,给太平天国造成了破坏纪律,不听指挥、发生叛变三大恶果。[(58)]1859年9月,石达开部将陶金汤率军两万余自桂林南下,联合天地会张高友义军攻占永安,但由于丧失警惕,结果张“将陶逆杀戮,尽掠所有,并逼其众归张统辖”[(59)],使太平军蒙受了重大损失。 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和教训,对进入广西的石达开不啻是一副清醒剂,因而当1860年6月他移师桂南,与大成国打交道时,就变得小心谨慎,无论是接受李锦贵等人的投奔,抑或是主动争取大成国领导人的联合,他都始终恪守上帝会的规矩,以不放弃太平天国的宗教信仰为前提。1861年7月,石派人到秀京劝说陈开:“尔大成洪德,不能成事,如果敬拜上帝,我与尔合”[(60)]。但大成国主要领导人不愿放弃天地会的传统,不肯改变自己的多神信仰,改奉太平天国正朔,更不愿接受其教规军纪的约束,加上对太平军在大成国辖地争夺地盘心存戒备,因而拒绝了石的联合请求。陈开表示:“我心不愿,”而刚被石镇吉逐出宾州的黄鼎风等人亦“不愿拜上,话是从番”,表示“仍要大成洪德”[(61)],甚至陈开在秀京沦陷,“欲赴贵县大圩投翼王”时,还说:“我不拜上,无奈覆国,只得投他。”[(62)]。由于双方分歧太大,信仰不一,囿于成见心又存芥蒂,因而两支队伍始终没能结合为统一的革命武装,它们的军事作战除了偶然的配合外,基本上是各自为战。大成、太平不能携手联盟,在共同的战略目标下协力奋斗,给双方都带来了不利的影响,造成了不良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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