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年谱》的说法是: 18日乘车到莫斯科,回住所,到人民委员会会议室、办公室。19日乘车游览克里姆林宫、莫斯科街道、农业展览会,然后返回克里姆林宫,从图书室取走一些书,然后乘车回哥尔克。 这次莫斯科之行起初列宁心情非常愉快,进城时列宁脱帽向首都致意。但是后来情绪变了。当时任《工商报》副主编的瓦连廷诺夫从B.H.马良托维奇那里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后者是通过认识的医生了解列宁莫斯科之行的某些细节的。据瓦连廷诺夫的描述,大致情况为: 列宁先到会议室,然后回住所,在那里久久地寻找他在第三次发病之前写的放在住所的什么东西。列宁有个习惯,不许任何人碰一碰他保存的任何文件。他在去哥尔克时曾要求秘书福季耶娃锁上办公室桌子抽屉的锁,不要收拾,住宅也同样如此,包括克鲁普斯卡娅在内,谁都不许动他的札记和其他任何文件。他说,只有这样他才能迅速便当地找到所需要的文件。当列宁回到克里姆林宫后发现他所规定的秩序不知被谁破坏了,在他认为可以找到东西的地方却没有他所要的东西。列宁对此非常恼怒,开始嘶哑地说话,出现痉挛。吃惊的克鲁普斯卡娅和乌里扬诺娃把他扶上汽车,送回哥尔克。此后几天他处于重病状态,已恢复的语言功能又失去了,尽管时间不长。 陪同列宁去莫斯科的玛·乌里扬诺娃对大夫说,在寻找所需要的东西以前,列宁一直很好,东西没有找到才开始激动、气愤,然后突然宣布,他的东西被盗了。他开始抽搐,完全失去了讲话的能力。 几天以后,克鲁普斯卡娅把大夫叫去,以很不满意的口气说,乌里扬诺娃告诉他的事情不准确: 弗拉基米尔有病,他会以某种歪曲的形式想象某些现象。在这种状态下,他的话不能信。我不希望传出似乎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什么文件、手稿、书信被盗的流言。这种流言只会带来很大的不愉快,制造完全不必要的谈资和怀疑。请把玛丽亚·伊里尼施娜告诉您的一切都忘了。她本人也请您这样做,因此不必同她谈此事。 这是一段已无从查考的轶闻。瓦连廷诺夫的记述是否纯属无稽之谈呢? 瓦连廷诺夫提供的莫斯科之行的顺序比较符合后来公布的材料,可见他听说的情况并非无中生有。列宁文件泄密是当时确实发生过的事实。1922年12月23日起列宁口授了一批给党的第12次代表大会的信。这些信列宁明确交代是绝密的,不得交给任何人看,当然也包括政治局委员。然而,这些信到12月底,已经被一部分政治局委员看到了。关心列宁文件的人在列宁离开克里姆林宫之后是否会去光顾列宁的办公室,很难说。 有一个事实是,在1923年10月下旬,列宁已开始好转的病情又恶化了。1924年以后在列宁研究院工作的弗·戈·索凌,1927年1 月在《真理报》上写道:“这次行程之后好几天弗拉基米尔·伊里奇陷入沉思和痛苦之中。”1950年代末出版的《列宁传》承认,“1923年10月下半月,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病情……又有恶化的症状”。可以看出,莫斯科之行确实恶化了列宁的健康,或者说,莫斯科之行结束后列宁的病情急剧恶化了。 党内争议和列宁逝世 在1923年底,还有一件事更使列宁激动不安,这就是当时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等党内多数派围绕“新方针”发生的争论。《列宁年谱》记载,不早于11月7日至12月,列宁浏览报纸,请克鲁普斯卡娅给他读关于党的建设的争论的基本文件。1924年1月俄共(布)召开第13次代表会议,会议总结了“新方针”的争论,谴责托洛茨基主义为小资产阶级倾向,是对列宁主义的修正。会议还决定公布俄共(布)第10次代表大会《关于党的统一》的决议第7条, 此条规定对搞派别活动的中央委员可以降为候补委员直至开除出党。1月17-18日列宁浏览报纸,看发表在《真理报》的关于俄共代表会议的报道,由克鲁普斯卡娅读给他听。19-20日她给列宁读发表在《真理报》上的代表会议决议。克鲁普斯卡娅后来回忆说:“星期六(1月19日)看来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激动不安起来,我告诉他,决议是一致通过的。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们是在谈论决议中度过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听得非常仔细,有时还提问题。” 20日列宁感到身体不适,没有吃早饭,也没有出去散步,说眼睛有病。21日下午5点半,病情急剧恶化,呼吸断断续续,逐渐失去知觉。6点50分逝世。 当时在场的高级领导人只有布哈林一人,他因为感冒正在哥尔克休息。然而,几天之后,1月30 日《真理报》刊登的季诺维也夫的文章《俄国永志不忘的六天》中却写道:“一小时以后我们已经来到哥尔克逝去的伊里奇身边:布哈林、托姆斯基、加里宁、斯大林、加米涅夫和我。”不能给布哈林为列宁送终的荣誉!在1937年的2-3月中央全会上,叶若夫当着克鲁普斯卡娅的面指责布哈林为列宁送终的说法是撒谎!苏联的历史就是这样改写的! 从列宁的突然逝世,我们可以看到与莫斯科之行类似的时间和逻辑关系。党内争论和党的第13次代表会议就争论作出的决定,显然使列宁深感不安。第一,争论涉及党内民主和反对官僚主义,这都是列宁发病前后所关心的问题。第二,被戴上“反列宁主义”罪名的托洛茨基恰恰是列宁在病中一再求助的人,是列宁甚至同意与之结成“反官僚主义集团”的人。第三,关于俄共第10次代表大会《关于党的统一》决议的第7条,列宁当时曾经表示, 让代表大会选出的中央委员会有权开除中央委员,这是任何民主制和任何集中制都不容许的。这只是一种极端措施,希望不要运用,提议不予公布。在列宁缺席的情况下,公布这一条,极有被滥用的可能。这样看来,列宁在读报过程中“激动不安起来”,克鲁普斯卡娅要向列宁解释“决议是一致通过的”(她不可能说得更清楚了),就不足为奇了。但是,解释显然不足以使列宁平静下来,此后病情急剧恶化而终于与世长辞,人们不难感觉到其中的内在逻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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