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唐朝与中南半岛间的交通线及其利用 唐朝对云南西部边陲的开拓,可从姚州都督府管辖州县的分布窥知。姚州都督府统辖众多羁縻州,迄今所知最西部的羁縻州为今腾冲。(18)可见,唐朝对西洱河至天竺道的有效管辖,大体上仅限今腾冲以东的区域;行者进入今腾冲以西的地区,便只能走民间便道。 天宝间南诏割据,多次对今腾冲以西的地区用兵,《南诏德化碑》说阁逻凤“西开寻传,南通骠国”。唐文宗时南诏再次出兵骠国(位今缅甸中部),攻破位今伊洛瓦底江上游的弥诺与弥臣,还进攻位于今萨尔温江口的昆仑及中南半岛南部的洞里萨湖,因无法舟渡而退兵。(19)在所征服的地区,南诏建广荡、丽水、安西、苍望等城镇并驻兵镇守。南诏还开通经今云南临沧至伊洛瓦底江中游的“青木香山路”(20)以及由今云南景东过景洪达中南半岛中南部的道路。(21)南诏对云南以西地区的用兵具有扩张性质,但也疏通了西洱河至天竺道的西段,客观上便利了中南半岛诸国与中国的陆行往来。《旧唐书·西南蛮骠国传》说:骠国北通南诏些乐城界,东北距阳苴咩城1800里。看来骠国联系南诏,便是通过经些乐城(在今云南潞西)至阳苴咩城的道路。 唐朝与中南半岛诸国的往来较频繁。贞元十年(794)南诏与唐和好后,中南半岛诸国与唐朝的交往达至高潮,经由云南的陆路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骠国是中南半岛北部的大国,辖弥臣等18属国,唐代以前“未尝通中国”。贞元十八年(802),骠国王知南诏王异牟寻归附,乃遣其弟悉利移随南诏进贡,献国乐十曲及乐工多人。入朝前韦皋于成都谱录其曲,画其舞容及乐器以献。(22)唐人《骠国乐颂》也说:骠国王子献其乐器及乐工,“逾万里自至于蜀”,韦皋遣使者护送入朝。(23)可见骠国使者赴唐朝贡,行经过云南入成都的道路。贞元二十年(804)及元和元年(806),骠国又遣使朝贡。(24) 中南半岛的其他古国遣使入朝,也多选行经过云南或交州的道路。武德八年(625),文单(在今老挝)遣使朝贡。天宝十二年(753),文单国王子率26人入朝,唐授之以属果毅都尉。文单王子回国行经交州,玄宗诏其随何履光征讨南诏,事迄许其还蕃。大历六年(771),文单国副王婆弥入觐。贞元十年(794)南诏归唐后,文单再次入贡。(25)贞元二十一年(805)弥臣国嗣王乐道勿礼朝贡,唐朝封其为弥臣国王。(26)唐臣制文述其美,有“骠国之与弥臣,伏联踪而叠轨”等语,可见弥臣与骠国的使者为接踵或相伴入朝,亦必行经云南。(27)另据《蛮书·云南城镇》:自开南城(在今云南景东)走陆路达永昌须10日,水路下弥臣国30日程,“南至南海,去昆仑国三月程”。表明自永昌沿今伊洛瓦底江可达弥臣国,南下可至昆仑国(在今缅甸萨尔温江口),亦与前述相佐证。 秦汉以来交州受中央王朝统治,历来是封建王朝与中南半岛中南部及其以远地区交往的中转站。诸国经由交州赴中国内地,有陆路和海路可供选择。西汉置日南郡,徼外诸国皆由过日南的道路献贡;东汉桓帝时,大秦、天竺亦经此道入贡。(28)唐代交州的位置进一步提升。因内地联系交州主要是通过海路,同时也由于唐朝与海外诸国交往频繁,交州的海运枢纽地位得以巩固。《旧唐书》说:“交州都护制诸蛮,”海南诸国大抵位于交州以南及西南,居大海中州之上,“自汉武已来朝贡,必由交趾之道。”(29)西人依宾库达特拔所著、成书不晚于咸通初年之《道程及郡国志》,亦谓Al-Wakin(即龙编,在今河内)“为中国第一个港口”(30)。晚近学者亦认为,“交州在唐代依然为中国最南之繁盛贸易港”。(31) 关于交州达中南半岛中南部及其以远地区的道路,唐代的记载大致如下:一路由驩州东行至唐林州安远县,经古罗江、檀洞江、朱崖、单补镇至环王国都城(在今越南中南部)。若自驩州西南经雾温岭、棠州日落县、罗伦江、石蜜山、文阳县至文单国算台县,再经文单外城、内城可至陆真腊(在今老挝),南行可至小海及罗越国(在今马来半岛南部),再往南则达大海(今太平洋泰国湾)。如自通海城取陆路南下,经贾勇步、真州、登州、林西原可至昆仑国。(32)《新唐书·南蛮传下》谓真腊赴唐朝的陆路,经由安南的驩州与道明;若走海路远行,还可由交州至天竺与大秦。“(天竺)西与大秦、安息交市海中,或至扶南、交趾贸易。”(33)安南的演州西控海路,为自广州等港口通往林邑(在今越南中南部)、扶南的大路所必经。(34)位于今缅甸丹那沙林一带的顿逊国,其国之东界通往交州;由位林邑东南之婆利国,航海经丹丹国、赤土和交州可达广州。若自中原赴赤土,自广州乘舟先抵交州,再经林邑乃达。赴北与林邑隔小海相望之盘盘国,自交州船行40日乃至。(35) 安南不仅是海外诸国赴广州交易的中转站,也是重要的国际贸易市场。据记载:中天竺以海贝为货币,以金刚、旃檀、郁金等珍物与交趾、大秦、扶南等国贸易。(36)贞元八年(792),原计划赴广州的海外商船普遍改往安南交易,大臣陆贽谓为广州官吏“侵刻过深”所致。(37)徼外诸国多经海路赴安南等地贸易,因交州刺史、日南太守贪利盘剥,其值十者必折之二三,“由是诸国怨愤”(38)。位今云南南部和缅甸北部的“西南夷”,亦沿今伊洛瓦底江南下出海,经海路赴广州交易。《南诏德化碑》说:寻传(指今缅甸北部)“南通勃海,西近大秦”。“西南夷”每年至广州交易的商船原仅四五艘,因岭南节度使李勉交易公正,其商船遂增至40余艘。(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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