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史》全书15章,自先秦时期至本世纪30年代,跨越几千年时空,纵论中国传统学术史的产生、形成和演变,多有挖掘,时有新见。长期以来,学者们对于《汉书·艺文志》视《六经》为诸子学说之大原,多所忽略,而《学术史》则对此做了新的阐发,明确指出:“我称之为‘诸子’(学说)出于《六经》说。”(第55页)认为把《汉书·艺文志》的论述仅仅概括为“诸子出于王官说”,“只是回答了诸子起源问题的一半,而且是非实质性的一半”(同上)。在《学术史》著者看来,“诸子出于王官说”只回答了诸子的出身或者说身分问题,即反映了殷周以来“学在官府”这一事实,并没有回答《艺文志》另一层重要内容即“诸子出于《六经》说”,忽略了诸子的思想渊源问题,而《学术史》认为这恰恰是最重要的。“我之所以特别强调后者,不仅是因为后者一直不为人们所重视,而且还因为只有把握住后者,才能认清班固编修《汉书·艺文志》是为了进一步确立经学独尊地位的思想意图,而这一思想意图正是儒学独尊这一汉代统治阶级的文化政策在学术史研究中的具体贯彻。”(同上)这是前所未发的新论,使人深省。类似的新见在全书中不乏其例。又如,在辨析周汝登《圣学宗传》的修史意图时,《学术史》分析入微,认为《圣学宗传》把《罗汝芳》传置于全书最后一卷,并且是该卷的最后一传,其修史意图十分明显,即旨在表明穆修是宋明时期圣学传承的发端、首传者,罗汝芳则是圣学传承的殿军、终结者。把罗汝芳作为全书的终卷人物,归根到底,是为了标榜作者本人即周汝登是得“道”继“统”的圣学传人。《学术史》认为“只是他(周汝登--按)采用了虚悬一格的表达方式,即只讲前提,不讲结论,结论由读者从已知的前提自己推导出来,因而也就更加意味深长了,故说这样的案卷编排自有其学术的深意在”(第203页)。 似此细致入微的考察与分析,甚有新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