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度按其在自然科学中的含义，是指确定一个质点的位置的独立坐标的个数。所谓历史选择的自由度，我们可以这样来界定：即是指历史主体通过自觉选择能将历史必然性实现出来所必须遵循的那些条件的总和。“自由度”本身包含有自由和限制两层含义。只有自由而无度的选择，是唯意志论者主张的选择论；只有度而无自由的选择，是机械决定论者主张的选择论。历史唯物论的选择论与唯意志论和机械决定论是根本对立的。历史唯物论的选择论承认具体历史过程存在着多种可能性空间，在这些空间范围内的选择，某种历史潜在的可能性可以转化为历史的现实性，但不认为这些选择都合规律性，都体现了历史的必然性。历史唯物论不仅在于对现实历史作出客观的描述，更重要的是在于为历史必然性、合规律性的发展提供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因此，历史唯物论认为，不能把所有的选择都看成是自由的。如果把那些不负责任、有碍于历史进步的选择都看成是自由的选择，这就歪曲了自由的本来意义。
    那么，什么样的选择才是真正自由的选择呢？
    首先，真正自由的选择是合规律性的选择。在历史活动中，主体作出的任何一种选择都是为了追求某种目的，达到某种目的。但是，历史有时象顽童一样地喜欢作弄一些人。人们在自己的活动中，都希望达到自己的目的，实现自己预想的结果，最后往往是不如所愿，甚至出现相反的结果。就是说，尽管人们都在进行着有自觉的选择，但历史发展的现实，常常既不是这些人所期待的，也不是那些人所希望的，而是作为“历史合力”的另外的结果。由此看来，历史选择的合目的性是以合规律性为前提的。自由不在于从幻想中摆脱客观必然性而独立，必须按客观规律性和客观必然性行事。
    而要使选择符合客观规律性，又在于正确认识客观规律性。自由是主体借助于对客体的认识来作出决定的那种能力，是根据对客观规律的认识来支配我们自己和外部世界的。一般说来，人们对客观规律性、必然性的认识越深刻、越全面、越正确，他所做出的选择就越符合客观规律性，他的选择也就越自由。否则，就是不自由的。
    但是，历史必然性往往是通过大量的历史偶然性所表现出来的。因此，要使历史选择符合客观规律性，还必须正确地把握多种形式的历史偶然性。纵观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历史必然性在其发展过程中，至少表现出两种不同形式的历史偶然性。一种是与历史前进方向相一致，直接地表现历史必然性的偶然性；另一种是与历史前进方向不一致，曲折地表现历史必然性的偶然性。由于这两种偶然性的存在，它们相互制约，甚至相互冲突，这就使历史必然性发展的道路表现为迂迴曲折。为此，对这两种偶然性要充分的估计和正确的把握，要获得选择的自由，必须竭尽全力排除后一种偶然性的干扰，为前一种偶然性的发展创造条件，开辟道路，这样才能使历史必然性最终地实现出来。
    其次，真正自由的选择是尊重客观历史条件的选择。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如果人们要进行各种选择，“他总是必须在他的生活的范围里面、在绝不由他的独自性造成的一定的事物中间去进行选择的。例如作为一个爱尔兰的农民，他只能选择：或者吃马铃薯或者饿死。而在这种选择中，他并不永远是自由的。”④这就是说，选择离不开一定的历史条件。当社会还不能提供某种选择的条件时，相应的选择便不可能发生。所谓一定的历史条件，就是社会所提供的可供人们进行历史选择的那些最基本的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列宁在谈到无产阶级革命的形势时指出，只有当上层统治阶级发生危机而不能照旧统治下去，下层被统治阶级由于超乎寻常的贫困和灾难而不愿照旧生活下去时，革命才有可能发生。这是革命的客观形势。但不是只有客观形势就会引起革命，还必须具备一定的主观条件，这就是革命阶级的觉悟程度和组织程度大大的提高。因此，无产阶级在选择自己的革命行动时，不能不顾这些主客观条件而贸然行事。革命是这样，建设也是这样。民主革命胜利后，我们选择了社会主义。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我们还要进行各种选择，如建设方针、政策、路线的选择等等，同样离不开一定的主客观条件。经验告诉我们，尊重这些主客观条件，我们的事业就前进；反之，我们的事业就遭受挫折。
    再次，真正自由的选择是负有高度历史责任感的选择。如果承认人在历史面前有选择自己行为的自由，就要承认人对自己的选择负有一定的社会责任。不承认这一点，就无法对历史主体选择的正确或者错误，有益于社会还是有害于社会作出评价。所谓历史责任，是从对社会尽职和对自己承担过失这两个方面来界说的。责任的这一特点，使它在主体的选择行为中起着特殊的调节作用。有高度历史责任感的人，能够正确把握自己的选择动机，预见自己选择行为的后果，能在自己的选择中尊重人民的利益，社会的利益，达到动机与效果的统一。缺乏历史责任感的人，不仅不能预见自己选择行为的社会后果，而且其选择行为本身就是对人民利益和社会利益的一种损害。
    最后，真正自由的选择是追求崇高价值目标的选择。价值表征主体和客体之间一种特殊关系，它产生于主体的需要和利益，又包含着主体的需要和利益。在历史活动中，主体作出的任何一种选择，都是为了追求某种价值，实现某种价值。没有价值意识，主体根本不可能有选择动机。历史选择是主体的价值观念在历史活动中的运用和体现。
    正确的选择应该是追求一种崇高的价值目标，这种价值目标是主体选择活动的内在根据和推动力。人们要想获得选择成功，在行动之前必须提出自己的价值目标。这个目标一确定，就会积极地、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活动中去，为实现这一目标而努力奋斗。
    崇高的价值目标还直接地地决定历史选择活动的指向性。人的全部意向和行动，无不服从这个既定的价值目标。中国共产党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了人民服务，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因此，她在选择自己的路线、纲领和方针、政策时，都必须从这个宗旨和这个目标出发，任何离开这个宗旨和这个目标的选择，对于共产党和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来说，都不是一种价值的选择，当然也就不是一种真正自由的选择。
    注释：
    ①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477页，393页
    ②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第181页，258页；《列宁选集》第2卷，第59页
    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355-36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