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名世:(1653-1714年),字田有,又字褐夫,江南桐城人。晚年曾卜宅于桐城之南山,故世称南山先生。少即有文名,且喜交结名士,与方苞、刘岩、万斯同等均有来往。青年时因鄙薄八股取仕,遂不应科举、以课徒束修自存。至50岁以后方入科场猎取功名。53岁得中举人,57岁成进士、授职翰林院编修,两年后,其著作《南山集》因语涉“狂悖”遭毁、他本人也被捕入狱,时隔两年便伏法而死,结束了其坎坷的一生,终年61岁。 戴名世虽以文学出名,但于史学也志趣甚高,平生以修撰明史为己任、惜未如愿。甚至他流传于世的史学文章也不多,但范围较广,举凡所记商贾、方伎、官吏、医家、星象、烈妇、逸民等,为数众多,因而颇具史书规模。其代表性史著有《史论》、《孓遗录》、《崇祯甲申保定城守纪略》、《弘光乙酉杨州城守纪略》等。其史学思想散见于这些篇章之中,撮其要者,列为如下几点。 一、治史要有严谨的态度 戴名世认为,史学是古今大事,承担着“明天下之治道”的神圣职责,因而丝毫不能马虎,他在给刘大山的信中,提到修史要,“藏入名山,洗涤心神、餐吸沆瀣,息屡屏气,久之乃敢发凡起例,次第命笔。”[1](P11)(《戴名世集》卷一,以下简称(戴》)。只有这样才能摒弃杂念,专心于史,而要写出“上下古今,贯穿驰骋,以成一家之言”[1](P59)(《戴》卷三,初集原序)的史学巨著,严谨的治史态度更是必不可少。 在戴名世看来:“严谨”的治史态度的形成,有赖于广博的学问和公允的持论。 学问来源于积累。戴名世平生以明史自任,所以他在日常生活中特别留意前朝史事,并广泛搜求明代遗留的书籍,以充实自己,为此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临终前,还感叹自己“所购未备,不敢聊且命笔”。[1](P293)(《戴》卷十一,乙辛北行日记)他还把游历作为增广见闻,丰富知识的重要手段,在他短暂的宦途中,其足迹曾遍历江、浙、淮、泗一带,对沿途风土习俗,轶闻故事多有记载。此外,戴名世还对前代史籍作了深入的研究。对其中之成败得失作了大量的分析和解剖,为自己积累修史的知识和经验。他对魏晋以来义类尽失,藻绘饰非的史学风格给予了严历的批判,认为这都是作者学问不渊博造成的。 要作到持论公允,他认为必须克服两个弊端:一是众手成书,一是帝王干预修史。 戴名世对唐宋以来的众手修史制度深恶痛绝,他认为这种方法“分编共纂,人人而可以为之,一人去又一人来,往往一书未成,而已经数十百人之手”,是“众拙工共治一器,众懦夫共治一军。[1](《戴》卷十四、史论)众手修史在提高成书速度的同时,往往形成一人数传,同人异评等现象,戴名世的批评是有一定道理的。 戴名世还对帝王干预修史颇有微词,认为这样容易导致“史者,私也”,的现象。他把史书难作的主要原因,归结于“上之所重而已矣”。因为“上之所重在经学,则通经者出,上之所重在史学,则天下良史者出。”[1](P403)(《戴》卷十四、史论),由于帝王的干预,修史之人难有主见,持论自然难以公允。而要克服这一缺点。则必须“离势,毁囿,销怨”[1](P435)(《戴》附录二、古史诗铖),即摆脱帝王的干预,抛弃一已之私,心平气和,实事实是。他甚至提出修史需弃尘离欲,岩居川观,为逸民以终老、借以摆脱外界形形色色的干挠,可见其对严谨修史态度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 二、治史要有卓越的史才 戴名世继承了唐人刘知几关于为史须德,才,识兼备的思想。他对“史才”一说则更有发挥之处。他认为;是否具备为史之才,应通过以下几点加以查验。 (1)能否正确对待国史和野史 戴名世把历来史籍归为国史和野史两类,并指出国史出于御用官员,故叙述中夸张和隐讳之处甚多。而野史则因其作者或囿于所闻,或因个人之好恶,往往辞难尽意。这样,两种史籍便经常出现一事而记载不同,一人却褒贬不一的弊端。故此,如何签别史料之真伪,便是考察学者才识的重要环节。戴名世提出了自己的辨别方法;即不应简单的看持某种观点的人数的多少,而应首先观察作史之人的品德,其次必须“综其始终,核其本末,旁参互证,而固可以得其十·八九矣”。[1](P404)(《戴》卷十四、史论)这种辩别史料方法,明显存在缺陷。特别是以品德之高下,品史实之真伪,极显牵强,但他主张通过严格考证以寻找真实史料之手段,开了清乾嘉考据史学的先河,是值得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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