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代，中国封建王朝的各项制度已经较为完备。其中，宫中财政与国家财政的分离是其重要表现之一。据清代档案记载：“国家定制，既设户部，筹备军国之度，复设内务府，办理内廷之供应。原以示内府外库各有职掌，不相牵混之意。”①此档案揭示了内府与外库互相独立之关系。其实，此说有误。根据诸多学者考证，清入关之前内务府已经初具规模②，但这不是我们关注的重心。内务府———或者顺治时期的十三衙门，在设立之初，或者说在入关之初，其经费来自何方，与户部财政发生了怎样的联系？有清一代，户部财政与内府财政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这是我们所要根究的问题。对于这一问题，学界已有部分成果③。这些成果主要考察内务府与户部财务往来情况，以论述清季内务府对国家财政的危害。其实，清代内务府对户部的依赖有着深刻的历史根源，其财源先天不足，更为重要的是：在封建社会，当内府财政遭遇困境之际，户部有义务与责任予以帮助。笔者结合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所藏档案及相关文书对这一问题进行考察，不当之处，尚祈方家指正。
    一、入关前宫廷机构设置及财源
    努尔哈齐时代，满族社会尚处于转型时期，其统治者致力于统一战争，宫中制度少有建设。但随着形势的发展，国家事务与家庭事务的分离成为趋势。努尔哈齐的后继者皇太极积极吸纳汉民族的先进文化制度，同时也加强了宫中制度的创设。崇德元年（１６３６年），皇太极于改国号之际，册立中宫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为皇后，居清宁宫，这是清代历史上正式大礼册立的第一位皇后。同时册封的还有东宫（关雎宫）宸妃、西宫（麟趾宫）贵妃、次东宫（衍庆宫）淑妃、次西宫（永福宫）庄妃。对此，史称“五宫并建，位号即明，等威渐辨”④。这标志着清代后妃制度的初步建立。此外，皇太极还仿照明朝建立了祭祀制度及朝会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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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系北京故宫博物院科研课题“清代内务府财政收入研究”（ＫＴ２０１２－２）的阶段性成果。
    ①全国图书文献缩微复制中心：《清内务府档案文献汇编》第１册，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２００４年版，第２５３页。
    ②曹宗儒的《总管内务府考略》（《文献论丛》１９３６年第１０期）、钟安西的硕士学位论文《清代内务府初探》（北京大学历史系１９８５年）以及祁美琴的《清代内务府》（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８年版）等对此皆有考证。
    ③主要有申学锋的《晚清户部与内务府财政关系探微》（《清史研究》２００３年第３期）、陈勇的《晚清税关与内务府财政关系管窥》［《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３年第１期］等论文。此外，研究清代财政的专著对此亦多有涉及。
    ④赵尔巽等：《清史稿》卷二一四《后妃》，中华书局２００８年版，第８８９７页。
    【作者简介】滕德永，历史学博士，故宫博物院副研究馆员。
    诸多宫廷制度的建立需要相应的管理机构与之适应。在设立宫廷管理机构时，皇太极充分考虑了民族传统因素的影响。自努尔哈齐以来，满族上层实行的是包衣奴仆制度，所以当创建新的宫廷管理机构时，皇太极不可能将之完全抛弃而另起炉灶，他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予以变更。最终，皇太极创设了内务府，“以往昔旧仆专司其事”①。
    此时的内务府建置与职能还较为简单，其经费当亦较为简省。至于其经费来源，因清初档案存留有限，且记之甚少，仅能推断其一斑。天命初年，后金方面虏获财物，其金银等贵重物品为八家贵族所有，“余物众军士平分之”②。天命十一年（１６２６年），努尔哈齐强调：“令八家之中，遇有所获，即衣食之类，必均分，毋私取焉！故预立规制，俾八家各得其平。”③至天聪时期，不仅财务要八家均分，而且国家各种用项亦“八家均出”④。经济上的独立成为八家政治上共理国政的基础，但这不利于皇权的强化，不利于国家的稳定与统一。为此，皇太极开始着力打破这种制度。天聪八年（１６３４年），在分配新虏获的壮丁时，皇太极以“此俘获之人，不必如从前八分均分，当补壮丁不足之旗”⑤。由此开始，他逐步掌控财物的分配权，并实行有利于自己的分配，大大增强了自己的实力。这为崇德年间内务府的建立提供了经济保障，是其主要的经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