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国事愤作《中西纪事》 近代中国灾难深重,清廷腐败,列强逞凶。国家民族岌岌可危的严峻形势,激发出不少仁人志士的爱国热情。夏燮是近代较早睁眼看世界的中国人,也是一位具有爱国思想的史学家。他很早就留心时务,鸦片战争的惨败,激发了他的爱国义愤,古今未有之变局,促使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作深刻的反思。正如他在《中西纪事·原叙》中所说:“道光庚子之变,洋氛不靖,蔓延三载。……蒿目增伤,裂眦怀愤。爰搜辑印抄文报,旁及新闻纸之可据者,录而存之。”早在1840年,夏燮就已开始搜集有关资料。但当时由于“两相枋(柄)国,防囗綦严”,使他一直未能将其编次成书,公诸于世。直到1850年,穆彰阿、耆英之流倒台,他才敢将多年之积累,精心网罗,刊布行世。 《中西纪事》初稿成于道光三十年(1850年),咸丰九年(1859年)修订为十六卷,同治四年(1865年)增订为二十四卷。夏燮在这本书里,以纪事本末体史书体裁,将鸦片战争前后至咸丰末年中外关系的有关史事,分类记载,列为二十四个题目,每目为书之一卷,以时间之顺次,详述史事之原委。字里行间充满了强烈的爱国思想,主要表现在: (一)、对英勇抗击英国殖民者的爱国志士加以首肯和赞美。书中有专记抗英烈士事迹的《海疆殉难》一目。他以饱醮情感的笔触,再现了关天培虎门拒敌、三总兵定海血战的悲壮场面。“定海之役,三镇血战数日,歼洋众千余”。⑥“葛云飞守近城以扼道头街之市埠,孤军巷战,被敌人挥刀削其半面,犹持矛手杀数人,植立崖石间而毙”。⑦其形象是何等地感人。他充分肯定裕谦的抗英斗争,认为“自英夷犯定海,裕帅谓其犯兵家之忌者八,上书主剿,虽未免言过其实,而一腔热血,报国拳拳。至其身任钦差大臣,予阅其前后章奏及来往咨令之文,古谊忠肝勃然义形于色。……至于事之既愤,而以其身躯之,亦可哀已。而论者谓其以刚取败,比之子玉、赵括之辈,不亦冤哉?”⑧ (二)、对人民自发的抗英斗争寄予深切的同情。夏燮在《中西纪事》里,以较大的篇幅,特置《粤民义师》一卷,详细介绍三元里抗英和广州人民反英军入城的斗争。“道光二十一年夏,粤东义民创夷人于省关、二元里,遂起团练之师。始自南海、蕃禺,而香山、新安等县继之,绅民啑血,丁壮荷戈,誓与英夷为不共之仇”。⑨夏燮认为在反抗外来侵略的斗争中,民心民力可用,而当权者防民甚于防寇,宁肯贼寇践踏国门,也不让百姓参加反抗斗争。他无不痛惜地说:“三元里之役一朝而啸聚者百有三乡,惜粤中大吏不能鼓而用之也”。⑩他还明确指出,广州反入城斗争胜利的取得,大挫英军嚣张气焰,其功在粤东义师,而不在某几个官僚的“弄丸解难”。在卷十三里,他记有:“洋官谋质制府舟中,以要入城之请。俄而,省河两岸义勇呼声震天,洋官大惧,乃以罢兵修好请,自此不言入城事”。(11)他还写道:“己酉之役,不废一兵不折一矢,而洋人敛手易倨为恭,遂寝入城之议,予未见原奏以为官僚弄丸而解两家之难,……今粤东义师以先声而收后实之效”。(12)这种评论是颇有见地的。 (三)、对琦善、耆英、伊里布等昏庸误国的卖国行径,夏燮切齿痛恨,予以无情地揭露。他写耆英“屈意羁縻,无不俯徇所请,历阶之梗实始于此”。(13)在卷六里,他收有《王廉访(廷蘭)致闽中曾方伯(望颜)信》,借以揭露:“……就当日实在情形,有不可解之事四;有可惜之事机二;有可为痛哭者三。”而造成广东清军败退、炮台失守的原因,不是别的,“实因我无备使然,琦相来粤先存一不敢战之心,畏之如虎。使早为未雨绸缪,断不至此。”(14)他还愤懑地指出,投降派的媚敌行为,甚至直接导致了抗敌的失败和将帅的牺牲。“陈军门竭三年热血,尽瘁匪躬,因已操胜而后战之算,不意乖其所遇,乃与恇怯观望之元帅共事,以杀其身,岂非天哉?”就在虎门炮台危在旦夕的严重时刻,关天培“遗弁告急于相国,请增兵以固省城之门户,而相国仍执抚议不许”,致使关天培等将士为国捐躯,虎门陷落,广州门户洞开。因而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关军门之死也,琦相实杀之。裕帅之死也,余步云实杀之,陈军门之死也,牛督实杀之。” “台湾之狱”,是鸦片战争中的一大冤狱。鸦片战争中,台湾军民在姚莹、达洪阿等领导下,曾多次击败进犯之敌,并俘获了不少英军。但投降派却颠倒黑白,“横加诬谄,以为台中两次俘获,均系遭风难夷,而镇道乘危徼功,……实无兵勇接杖之事”。昏溃的清廷竟对有功之官兵横加迫害。对此,夏燮作了深刻地揭露:“台湾之狱,外则耆相主之,内则穆相主之。怡制使之查办此案,竟以莫须有三字定谳。固由忮功,亦奉政府枋臣指授也。”(15)这样,所谓“台湾之狱”的真相也就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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