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估历史学的社会价值 历史学的社会价值,有史以来是增值的年岁多,贬值的时候少。史学经常充当时代的“宠儿”,很少有过“弃儿”的恶运。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先知者已经开始预感到史学的悲剧恶运了。西方有一个史学家惊呼:“《历史:危急中的一门学科》。当然,他们也并非属于杞人忧天,立论持之有故的。如说:“二十世纪中期以来,随着科技革命的迅速发展,时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飞奔,靠过去的经验已应付不了复杂的现实,人们的思维方式由重视经验,重视过去,转向重视科学、重视现实、重视未来。于是大量不断涌现的新学科排挤着古老的历史学,……”。预感性较强的史学工作者,为摆脱历史学的穷途而寻找良方。于是有人提议将历史学分成基础史学和应用史学,也有人提议史学工作者要走出“史学界”。他们用心良苦,期望历史学能进一步发挥社会效益,更期望历史学能在现实生活中寻找自己的落脚点。 中国史学在历史上有过辉煌的黄金时代,正如梁启超所说的:“中国于各种学问中,惟史学为最发达;史学在世界各国中,惟中国为最发达”。这种享有发达史学的奖牌,惟中国的封建史学才配佩戴。封建史学的社会价值,在中国封建时代竟达到“穷探治乱之迹,上助圣明之鉴”的地步。“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唐太宗这句名言,竟经传一千多年而不衰。史学在过去所以被重视,首先由于它是进行政治统治的一种工具。因而史学的社会价值和功能,都集中在“史鉴”上。历史在发展,史学的研究对象也在演变,它将不再以阶级冲突为唯一的研究对象,史学必须对人类社会历史作出全面说明。随着史学研究领域的更新,以往那种政治“史鉴”的社会价值,也开始贬值,有些人就为此而伤感,认为这预示着史学的衰落。其实,旧的不景气,才表明史学新气象的到来,也预示着新功能的升值。回顾过去,“史鉴”也曾在史学领域带来过坏风气。史学一旦被视作政治工具,就容易被人随心所欲充作某些政治观点的注脚,从而使史学失去了它的科学性与权威性。过去胡适曾说,史学犹如少女一般可以随意打扮,又如铜钱一样可以让人摆弄。有人在口头上虽能将它作为唯心史观来批判,而自己在手法上却同样如法泡制。因此,我们要维护史学的社会地位和价值,还是要从史学的本体论着手。 历史是什么?有些史学工作者经常忽略了这个常识问题,史学应当是对人类历史进行系统研究的学科,它的功能与价值,就是人们运用特定的社会记忆,去认识过去的社会,并通过过去的社会更清楚地认识人类的现在,正确把握人类自己的未来。正如法国著名中世纪史学家马克·布洛赫所说的:“史学家始终生活于特定社会之中的,他们应当通过现在来理解过去;也通过过去来理解现在”。(引《为历史而辩护》)史学价值是什么?我们不妨归纳为一句话,就是通过过去理解了现在。能理解过去和现在的关系,正说明了史学与其他学科的差异性,而史学的特殊价值观也就在这个差异中呈现出来。这个说法或许能获得大家原则性上的认可,而嫌它不够具体。殊不知具体性的东西必须遵循原则性的东西。否则就会出现歪曲与偏颇。例如,我们现在所以能正确认识到中国正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就是由于我们了解到中国的过去(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到来之前)——如我国自然经济比重大,工业和商业不发达,社会化程度低等等。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价值,也包含着我们能正确认识中国的过去这个历史价值。中国过去所以会演出如“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悲剧,就是由于我国有些国家领导人漠视中国社会的过去(国情)而受到惩罚。“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问题不在于人们对历史经验是否注意,而在于如何获得正确的历史经验。中国的不少历史悲剧都是在坚决贯彻“历史经验”中演出的。我们说“史鉴”的价值是有限的,因为它只限于在相似的历史现象中获得。若人们能正确的理解过去,就不仅能有利于正视现实,才能在历史中获得启示,并让历史告诉未来。科学的、正确的认识人类的过去,应该是全世界的史学工作者(包括未来的)总任务。史学工作者不仅要客观地描述历史,还要对历史不断的进行反思。历史学的价值,不能用单纯的、短期的、实用的价值观来衡量;它的价值是宏观的、长远的、无限的。我们坚信这句名言:“一个民族忘记了历史,就象一个人失去记忆一样可怕”。记忆是人类所不可缺的东西。而史学可说是人类的科学的、正确的记忆,它的价值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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