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纪事本末体史书。袁枢写《通鉴纪事本末》,创造了新的史书体裁纪事本末体,在中国史学史上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这种体裁产生和《通鉴》有直接的关系。“枢常喜诵司马光《资治通鉴》,苦其浩博,乃区别其事而贯通之,号《通鉴纪事本末》。”宋孝宗称赞这部书,说:“治道尽在是矣。”(13)这部书很好地体现出司马光总结历史盛衰的意图。 另外,朱熹写《资治通鉴纲目》,创立了纲目体裁。这部书突出宣场了封建纲常名教思想。朱熹主张写史要明正统等,是把司马光史学中某些积极因素给扔掉了。 最后,王夫之写《读通鉴论》,从哲理的高度谈历史盛衰变化,用“理”“势”解释历史的发展。这就把司马光总结历史的观盛衰点作了改造。就体裁说,《读通鉴论》是史论体裁的发展。 《资治通鉴》在史学上的影响和司马光总结历史盛衰的意识是有关系的。这部书在史学上产生的正负效应和《通鉴》以后史书体裁发生的链式反应的变化,值得认真总结的。 二、考异的方法和《通鉴》的编修 《资治通鉴》有很高的料价值,是肯定的。问题是,《通鉴》不是专门史料考订的作品,不是一部史料编年,而是史学著述。我们考察司马光的整个史书编修工作,把《通鉴考异》《资治通鉴》以及其它有的著作结合起来讨论,会得一些新的启示。 《资治通鉴》从史料学角度来说,是对前代历史著作作了一次考辨性的总结。《通鉴》对《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以及荀悦、袁宏、裴子野、沈约、李延寿等人著作有不同的评论。这是一个方面,重要的是,司马光在“遍阅旧史,旁采小说”的基础上对前代历史著作进行一次全面的考订。司马光得到封建国家的支持,“许崇文院置局,许借龙图、天章阁、三馆、秘阁书籍。”(14)熙宁四年,宗神宋将颖邸旧书二千四百卷,赐给司马光。高似孙说:“《通鉴》采正史之外,其用杂史诸书凡二百二十二家。”(15)《四库全书总目》说:“其采用之书,正史之外,杂史至三百二十二种。”(16)近人章太炎、张煦侯都有考订。陈光崇先生在《通鉴史料略说》中,考订《通鉴》引书实不下三百三十多种。总之,司马光对以前各种史书作了一次总结性的考辩,进行一次认真的筛选。 司马光的考异法是对史书作考辨的方法。这种方法的基本精神,是司马光说的“抉摘幽隐,校计豪厘”,“参考群书,评其同异,俾归一途”。(17)应该说明,司马光写《通鉴》选择材料的标准是两个。第一是求实。这是考异法要解决的问题。张煦侯说:“盖尝于《考异》中求温公当时所以别裁史料之法,除事出正史,旁无他说,则迳书其事于《通鉴》外,若众书皆有其事,则《考异》之事随之以生。”考异法对材料处理有六种情况。即,参取众书而从长者,两存者,两弃者,两疑而节取其要者,存疑者,兼存或说于《考异》中者,这是“私史所云,其事已为温公所弃,而《考异》中仍详载其文。”(18)第二是鉴盛衰。司马光对材料处理的又一个重要原则,即“专取关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的材料。这一点很重要。过去强调司马光史料学观点求实的一面,不大注意他选择材料、编修史书的原则有一个政治的、伦理道德的标准。司马光把考史鉴别材料和选择史料编修史书结合起来,考史是为修史服务的。 《资治通鉴》编修从收集材料,编“丛目”作“长编”到最后定稿是一个过程,“先使僚属采摭异闻,以年月日为丛目,丛目既成,乃修长编”(19)而“其是非予夺之际,一出君实笔削。”(20)所以《通鉴》是众手所作,又能体现“一家之言”的精神。 《通鉴》编修过程是一个材料加工处理的过程。司马光在给宋次道的信中作过说明,他说:“某自到洛以来,专以修《资治通鉴》为事,于今八年,仅了得晋、宋、齐、梁、陈、隋六代以来奏御。唐文字尤多,托梦得将诸书依年月编次为草卷,每四丈截为一卷。自课三日删一卷,有事故妨废则追补。目前秋始删,到今已二百余卷,至大历末年耳。向后卷数又须倍此,共计不减六、七百卷,更须三年,方可粗成编。又须细删,所存不过数十卷而已。”(21)我们从内容中可以知道,司马光参与整个修史过程,从最初收集材料到最后定编,司马光都作了贡献。从编次为草卷到成书,中间要经过“删”“细删”多层次的加工。这种“删削”和“是非予夺”是一致的,不是一种材料的简单削删、编录材料的技术处理,而是一种提炼材料的加工。编修史书的政治、伦理道德的原则体现出来。他说:“臣今所述,止欲叙国家之兴衰,著生民之休戚,使观者择其善恶得失,以为劝戒”。这种总结兴衰的意识是整个修史工作的基本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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