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爜在历史文献整理工作中的贡献
明代杰出的藏书家祁承爜以其宏富的藏书著称于世。他的澹生堂在明末驰名东南,可与范钦的天一阁媲美。值得重视的是,祁承爜又是一个卓有建树的文献学家,他在历史文献的整理包括购求、鉴别、分类、编目、保管、流通等各个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尤以在目录学上的贡献最大,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 祁承爜,字尔光,号夷度,又称旷翁,密士老人,浙江山阴人,生于一五六三年(明嘉靖四十二年),卒于一六二八年(崇祯元年)。他出生在一个世代簪缨的官宦之家。据其给祖父蒙泉公清撰写的行实记载:“其先为汴人,以扈跸南渡卜居越之福严村,五传而至茂兴公,更迁居梅福里。”①祁氏世代为官,家富有藏书,“有遗书五七架,庋卧楼上。”②他曾自豪地说:“以此称文献世家,似为不愧。”③祁承爜自幼就博览群书,“余每入楼,启钥取观阅之,尚不能举其义,然按籍摩挲,虽童子之所喜,吸笙摇鼓者,弗乐于此也。先孺人每促之就塾,移时不下楼,继之以呵责,恋恋不能舍。”“及舞象而后,更沈酣典籍,手录古今四部,取其切近举业者,汇为一书,卷以千计。”④通过读书、抄书,扩大了视野,增长了知识,为他一生从事历史文献整理工作奠定了初基。 祁承爜为历史文献整理工作付出了毕生的心血。他曾总结说:“一生精力,耽耽简编,肘敝目昏,虑衡心困,艰险不避,讥诃不辞,节缩饔餐,变易寒暑,时复典衣销带,犹所不顾。”⑤这种精神是十分可贵的。他完成的著作不少,计有《澹生堂集》、《两浙著作考》、《牧津》、《世苑》等四十三种二百九十九卷。其中一六一三年(万历四十一年)撰的《澹生堂藏书约》和一六二○年(泰昌元年)撰的《庚申整书略例》、《庚申整书小记》系统地论述了他在历史文献整理方面的理论和方法,具有很大的价值。此外,祁承爜还辑有《国朝徵信丛录》一百二十三种二百一十二卷、《澹生堂余苑》一百八十八种六百零四卷、《诸史艺文钞》三十卷,编有《澹生堂藏书目》、《澹生堂明人集部目》、《明南京车驾司职掌》等。 可惜的是,祁承爜死后十多年,明朝就灭亡了。这些著作大部分没有来得及付印,很多已经散失了。据我所查,流传下来的有以下几种: 《澹生堂集》二十一卷。明崇祯刻本。今藏北京图书馆。王思任《祁忠敏公年谱》记载:崇祯八年乙亥,彪佳“与诸兄编夷度公文集,共二十余卷,剞劂,行于世”。 《澹生堂藏书约》一卷。清长塘鲍氏知不足斋丛书本、江阴缪氏藕香零拾本、会稽徐氏绍兴先正遗书本。北京图书馆藏有明万历丙辰刻本,后附《旷亭集》二卷,首有郭子章、周汝登、沈{K18910.jpg}、李维桢、杨鹤、马之骏、钱允治诸人题序。南京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均藏有抄本。解放后,古典文学出版社一九五七年出版了铅印本。 《澹生堂藏书目》十四卷。清会稽徐氏绍兴先正遗书本,附《藏书约》一卷、《庚申整书略例》一卷、《庚申整书小记》一卷。北京图书馆藏有清宋氏漫堂抄本、钱氏萃古斋抄本。南京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均藏有抄本。 《澹生堂外集·宋贤襍珮》一卷。明刻本,今藏北京图书馆。 《澹生堂家书》不分卷,抄本。 《明南京车驾司职掌》,上海商务印书馆一九三四年铅印本。 另外,北京图书馆还藏有《祁尔光先生全稿选》一种,八卷,明刻本。这是祁承爜读《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的笔记,对研究他的学术思想有一定的帮助。 2 历史文献的整理工作,必须建立在大量图书资料的基础上。否则,这项工作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作为一个藏书家,祁承爜具有十分有利的条件。他的澹生堂藏书达到了九千多种,八万多卷⑥。不但数量多,而且质量精,尤其是抄本书,抄校出众,纸墨洁净,多人所未见。黄宗羲称赞说:“夷度先生所积,真希世之宝。”⑦祁承爜非常重视图书资料的选择鉴别,他提出的“审轻重”、“辩真伪”、“核名实”、“权缓急”、“别品类”五条标准是多年实践经验的总结⑧。虽然主要是针对图书资料的购求来说的,但为历史文献整理工作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方法。在“审轻重”中,他明确指出图书资料应有轻重之分,要根据它们的具体内容区别对待。他认为“得史十者不如得一遗经,得今集百者不如得一周秦以上子,得百千小说者不如得汉唐实录一。”⑨这里反映了他经重于史、子重于集的思想,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他主张对图书资料不能一概而论,必须审其内容的看法,有助于图书资料充分地发挥作用。在“辩真伪”中,祁承爜说明了辨别图书资料真伪的重要性。如不进行这项工作,“则箧中十九皆赝物矣”⑩。他认为“四部自不能无伪”,而子部的伪书尤多。他分析了作伪的方法,总共有“掇古人之事而伪者”、“挟古人之文而伪者”、“傅古人之名而伪者”、“蹈古书之名而伪者”等二十一种(11)。这对于我们今天鉴别伪书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在三百多年前的明末,祁承爜就如此重视辨伪工作,并提出了具体细致的方法,表明了他卓越的见识。这对于历史文献整理工作意义十分重大。在“核名实”中,祁承爜强调图书资料的考订与查核,要求做到名实相符,不应被“实同而名异”、“名亡而实存”以及一种书被分割为几种书等情况所迷惑,否则就会给文献整理工作带来一定的困难。在“权缓急”中,祁承爜大声疾呼图书资料要经世致用,因为它不是摆设,不是为了炫耀。他非常重视有关国计民生的图书,特别是当代史籍,“凡涉国朝典故者,不特小史宜收,即有街谈巷议,亦当尽采。”(12)这类书要先购先读,先行整理,这是很有眼光的。在“别品类”中,他详细地比较和评述了历代的图书分类法,指出区别了图书的品类,图书就不容易亡佚。这一观点在他的《庚申整书略例》和《庚申整书小记》中得到了最充分的发挥,成为我国古代目录学思想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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