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以人之神还治其人,在军事征服中注重维系宗教情感 罗马人攻克维伊城后,将它的居民逐出城堡。维伊城巨大的财富,被当作军饷都落到 了罗马兵士的手中,出卖俘虏得来的钱归了国库。罗马将军卡米卢面对战利品祈祷上苍 ,愿神明不要对罗马人产生忌妒。为了突出这场胜利的宗教庄严性,罗马人一如既往, 把战败敌人的保护神接过来为己所用,在他们自己城外的阿芬丁山上为之建立崇拜地。 这个神就是朱诺。她在罗马卡皮托山已作为朱庇特的伴侣受到顶礼膜拜,但在维伊她独 享盛大崇拜的殊荣。人们用特殊的头衔“女神”(Regina)称呼她。在这里,如同在意大 利的其他地方一样,她代表着蓬勃向上的生命力,也象征着政治和军事的实力。从此以 后,她不仅保护维伊,而且也保护罗马。 罗马人成了意大利半岛上当仁不让的霸主后,把战败者变为同盟者。同盟者既保持自 治,也不像罗马公民那样交赋税。罗马人要求同盟者在外交政策和军事行动方面听命于 罗马,但是并不把自己的文明强加给同盟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以拉丁语和罗马法为基 础的共同文化逐渐取代了各地的方言、风俗习惯和宗教活动,罗马公民权也渐渐地部分 授予这些同盟者。把公民权授予当地的领导人物,从而博得他们的忠诚,是罗马无往而 不胜的策略[2](P268)。这是雅典人与罗马人不同的地方。对罗马来说,在一定意义上 ,公民权的获得,就是罗马化。在文化上表现为拉丁文是政府和教育部门的语言。在罗 马公民大会上,得到公民权的前同盟者有的还拥有了表决权。在很长时间内,这种不完 全的罗马公民权避免了低下地位带来的伤害。罗马人超群的政治敏锐使他们获得了相称 的权利。他们的目的是不伤害拉丁人和其他人的感情,又维持对他们的控制。罗马在其 宗教的激励下保持与其同盟者的交往,表现得自我克制,愿意妥协及前所未有的利己而 适度的宽宏大量。所以,同盟者也没有感到压抑和虐待。但是,意大利在政治上的统一 ,使罗马变成了军事强国,雄踞世界。罗马城在扩大,罗马国家在变化。罗马人长期把 意大利人当作无代价的炮灰,他们要服兵役却分不到粮饷和份地,更不能分享罗马公民 的政治权益,甚至不能自由与罗马人贸易和通婚。意大利人的不满情绪难免与日俱增。 他们开始为争得罗马公民权而努力。格拉古兄弟改革中曾提出方案建议把公民权授予意 大利同盟者,没有成功。公元前91年,保民官德鲁斯再次提出授予意大利人公民权的法 案。可是,没有等到讨论法案的会议召开,德鲁斯就被害死了。许多同情他的人也受到 株连,被判流放。意大利人看到,用合法手段争取公民权已经无望,于公元前90年,结 成同盟起义。公元前88年,意大利同盟者都变成了罗马公民。新公民们被编成与老公民 部落有别的新部落。 宗教虔诚和迷信,是罗马人精神力量的重要来源。正如纪元之际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尼 修斯所称,要真正地理解罗马人,就必须理解他们的虔诚。他们坚信神是其喜爱的所有 国家的最强大的隐形公民。罗马人及时为神举行各种仪式,相信神钟情于罗马。第二次 布匿战争中,迷信的罗马人曾为一些不祥的征兆忧虑。意大利的一个地方,天上掉下块 石头。罗马城的肉市上,一头牛从屠夫刀下逃脱,冲到一栋房子的三层楼上然后破窗跳 下。国家的宗教官忙着使尽浑身解数平息神怒,罗马人还是打了败仗。罗马人挑中的保 守的旧贵族出身的元老院议员费边·马克西姆斯未及出征先求神助,向对罗马人怒气冲 天的神,献上厚礼并许愿再建两座神庙。再如,罗马人在坎尼惨败的消息传到国内时, 元老院立即命城中的妇女们闭门勿出,用神庙的武器把奴隶们武装起来保卫城市,用两 名高卢人和两名希腊人向神献祭,活埋在罗马广场,甚至禁止提到“和平”这个词。所 有的内部政治斗争也暂告中止。侥幸活命后竟敢回到罗马的瓦罗因为没有使共和国绝望 而受到正式礼节的感谢。第三次布匿战争,罗马人彻底毁灭了繁荣了七百年的迦太基。 罗马人在迦太基遗址上撒盐为记,让其永遭厄运;同时依照罗马人的惯例,把武器、战 争器械和无用的船舰焚毁,向马尔斯和米涅娃献祭,也为诸神举行祭祀和赛会。后来, 罗马人再殖民迦太基,新城避开了旧址。 三、在政治统治和行政管理中注入宗教色彩 公元前70年,庞培、克拉苏任执政官时,罗马民主派的力量再盛。他们见风使舵,颁 布了一些有利于平民的政策。克拉苏还从自己的私产中拿出1/10,以献祭赫丘利神的名 义摆宴招待百姓,并且给罗马公民每人3个月的粮食补贴。 尽管恺撒相信,在人类生活中,神没有直接作用,但是他曾令人把手持火炬的马略像 和胜利之神像,趁夜偷偷放在卡皮托的神殿中。第二天早上,人们看到了金光闪闪、制 作精美的马略像和那上面记叙马略战胜日耳曼人的功绩的铭文。恺撒就这样既探知了人 民是不是能驯服地接受他的改革,又唤起马略派沉积的力量。公元前63年,恺撒竞选当 上在政治上有很大的影响力且终生任职的大祭司长,负责国家最高宗教事务,为其后来 事实上的独裁奠定了重要基础。维纳斯是罗马人对希腊爱与美的化身--爱神阿佛洛狄 忒的称谓。在罗马,恺撒广场繁华区的侧面是维纳斯的庙宇。恺撒所属的朱里乌斯家族 声称自己是这位女神和神奇的埃涅阿斯的后裔。恺撒为自己这位神祖建造的神庙中,有 一尊维纳斯的塑像。每年的4月,有纪念维纳斯的妇女节,并为其举行赛会。对维纳斯 的崇拜,在奥古斯都时代更加盛行。 屋大维16岁时,成了罗马祭司团成员。他在与安东尼的斗争中,也曾利用罗马人的宗 教感情行动。公元前32年,他开始大造流言,把克列奥帕特拉说成是东方妖婆,激起民 众对她的憎恨。屋大维告诉罗马人,安东尼穿埃及人的衣服,佩带埃及人的武器,参加 罗马人看不起的宗教活动。屋大维从维斯塔女祭司那里弄到并公布了安东尼的遗嘱。在 遗嘱中,安东尼肯定了恺撒之子的合法性,并给克列奥帕特拉的孩子们留下了一大笔遗 产和大片领土。他还立遗嘱死后要与克列奥帕特拉一块儿埋葬在在亚历山大里亚的王家 陵园。遗嘱一公布,罗马民怨沸腾。元老院立即采取措施,剥夺了安东尼的军事指挥权 ,取消了他公元前31年任执政官的资格。屋大维成了奥古斯都后,在实现自己抱负的同 时,也认真加深人们的宗教感情。这是一场改造罗马人灵魂的斗争。当罗马的边疆向四 方扩展之际,异国的宗教也涌进了罗马。在元首制初期,街上外国教仪活动时的喧闹之 声,时有耳闻。奥古斯都要打造一条可以把一切都包括进来的、无形的链条,从内部把 世界联系起来。这链条就是宗教。此前,恺撒已经被当作神来供奉。奥古斯都生前并未 被崇奉为神,但他认为,罗马应当崇祀他在神的协助之下所完成的伟大功绩。奥古斯都 认为,他的官职和成就以及他的朱里乌斯神子的地位使他有资格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威。 奥古斯都是一个带有宗教色彩的神圣字眼儿,它同动词augere(增加)有关,而augere一 词又同auctoritas(权威)和augurium(占卜)两词有同样的词根。“占卜”在罗马传统中 是一种古老的活动。采用“奥古斯都”这个术语旨在明确表示他作为国家首脑的新地位 是高于他人之上的,同时避开容易引起保守派攻击的独裁者或神的称呼。奥古斯都并不 拒绝在行省中的神圣地位,这是一种皇帝崇拜,是鼓励效忠的工具,后来,意大利本土 的地方公社也接受了这种崇拜。在罗马之外,在亚细亚和阿非利加,直至在西班牙、高 卢和日耳曼,奥古斯都都曾被奉为“神/神之子”。奥古斯都不仅采用了与占卜密切相 关的名字,同时还恢复了许多古代的仪式,修复了在长期内战中大量被毁坏的神庙,从 而显示出他对古代罗马宗教的爱国主义的虔诚。公元前13年,他当上了大祭司长。实际 上,他已经集军政大权和宗教权力于一身。奥古斯都把阿波罗看做是自己的保护神,把 他在阿克兴海战中打败安东尼和克里奥帕特拉的胜利归功于阿波罗。奥古斯都在帕拉丁 他自己王宫的旁边为阿波罗建了一座神庙,作私人供奉之神。公元前27年秋和公元前16 年,奥古斯都亲巡高卢。他关心那里的城市建设,设立学校教授罗马法和拉丁语。他并 不去触动当地古老民族的权利,也不施行行政管理方面的改革,又不禁止传统的宗教仪 式。他力促高卢罗马化,但决无任何强迫。他加强市政建设,改善交通状况,乃至建立 上诉法庭。高卢的天地灵气得以发挥,经济上迅速繁荣起来。奥古斯都对行省不追求表 面上的统一。他要的是思想、立场的一致。实行的是让不同政治制度共存的政策。这政 策也决没有平均主义的味道。他在阿非利加甚至容许土著部落由他们自己选出来的头人 来治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使罗马世界的所有居民对罗马怀有感激和尊敬之情,而 他本人亦成了各行省同意大利之间紧密结合的一个象征。这对他实现在保持本地传统的 条件下达到罗马化的目的极为重要。维吉尔的史诗《埃涅阿斯》以奥古斯都为中心,表 现出罗马所以能君临天下,乃是上天的意志,这将为世界带来和平与文明。诗人让天神 朱庇特讲出:对罗马人我不置任何羁绊和期限:我给了他们无限的统治大权;维吉尔告 诉我们,征服人的心灵胜过军事征服。正是这种“罗马和平”或“奥古斯都和平”确保 了希腊和罗马古典遗产延续和发扬光大,同时,也使基督教的传播成为可能。基督教的 创立者耶稣诞生在奥古斯都统治的时期。当耶稣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罗马人直接出兵吞 并了巴勒斯坦的主要地区,在那里建犹太行省(公元6年)。在总督全面监督之下,罗马 允许犹太人实行内部自治,接受高级祭司所主持的议会的领导。 在罗马帝国的巅峰时期哈德良时代及其后的一段日子里,帝国的和平繁荣并没有满足 人们文化和精神的饥渴。人们追求个性的解放,但精神空虚,在古典的框架中难能有新 的思想、新的成功。帝国文化拟古主义盛行,毫无新意的博学之士,令人生厌地重复矫 揉造作的古老风格,没有诗歌,哲学、雄辩术和科学也黯然失色。公元176年以后只剩 下了新柏拉图学派。这个学派将亚里士多德和斯多葛与柏拉图的教义调和为一个精雕细 刻的系统。它几乎就是一个宗教系统。他们寻求理解神的本质并实行苦行,以冥想和祈 祷、特殊的敬神方式乞求神灵保佑[3](P133,Saffrey,261-2,Life of Proclus 29) 。他们坚信神启的可能性。宗教注入了哲学。公元3世纪,帝国的上层建筑处于风雨飘 摇之中,补苴残败的罗马社会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公元313年罗马帝国正式承认了基 督教的合法地位。4世纪时新柏拉图主义已经广泛传播。5、6世纪,新柏拉图主义盛行 于雅典和亚历山大里亚,其面貌却是异教似的。包括奥古斯丁在内的许多大基督教思想 家深受新柏拉图主义的影响。作为基督教徒的皇帝不再是神。希腊文化熏陶出来的朱利 安努斯皇帝刚被抬进坟墓,基督教立即开始荡涤欧、亚、非洲的每个角落。最后一位亚 历山大里亚大学的新柏拉图派教师被宰割喂了狗。529年,查士丁尼皇帝一道命令,没 收雅典柏拉图学园的基金,关闭了这座柏拉图创始的已有九百多年历史的学府。有故事 说,柏拉图学园的7位饱学之士曾跑到波斯,想找到理想的哲学家国王,结果大失所望[ 3](P134,Agathias,Hist.Ⅱ。30-1)。地中海文明逐步远离了它昔日的光彩。 收稿日期:2003-10-05 【参考文献】 [1][古罗马]李维。建城以来史:卷一[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 [2]A Brunt.Roman Imperial Themes,Oxford,1990. [3]A Carmeron.The Mediterranean World in the late Antiquity,AD 395-600[M].London,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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