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第一次革命史争论情况综述
关于美国第一次革命,在美国和中国史学界都有不同看法,现将主要争论情况综述如下: 一美国殖民地时代的民主问题 在美国殖民地时代的自由民中间,是否有政治民主,程度如何?在美国史学界大致有两种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北美殖民地实行的是“民主政治”。十九世纪辉格派代表班克罗夫特最早持这种观点。其理由是,北美殖民地政府是世界上历来的政府中最自由的政府,建立了平等的代议制,而且北美无君主,无贵族。同时,酷爱自由的英国清教徒因受迫害迁到了北美,发挥了作用①。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现的新保守派进一步发展了这种观点,其代表人物罗伯特·布朗认为,麻萨诸塞是一个“中等阶级”的民主社会。因为大部分白人成年男子有选举权②。选举虽有财产资格限制,但北美农民致富容易,选举等于没有限制。他还研究了其他殖民地,结论与前者相同。 第二种意见认为,北美殖民地不存在“民主政治”。代表人物是卡尔·贝克尔和查理·比尔德。贝克尔的理由是,革命前殖民地政府被一伙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地方贵族所控制③。比尔德则认为,北美党派划分从殖民地时代就开始了,一个是贵族的党,另一个是人民的党,而贵族的党遏制人民的民主权利。 中国史学界也存在两种意见。第一种意见认为,北美殖民地不存在民主政治。如黄绍湘认为,北美殖民地的资产阶级与英国总督、参事会之间“尽管发生严重的争权夺利的冲突,但为了统治广大劳动人民,双方却表现了互相依赖和合作,他们协力采取种种限制,剥夺劳动人民的政治权力,使一切政治权力属于殖民地有产者”。因此,“广大的劳动者,不用说是自由的黑人,契约奴,即是工人和小农也不能享受丝毫的政治权力。由于财产的严格限制,广大的劳动人民就是在选举权方面,也是没有份的。”④ 第二种意见认为,北美殖民地是当时世界上民主成份最多的地方。如刘祚昌认为,资产阶级民主应有四条标准:第一,有一个选举出来的议会,议会掌握最高权力。第二,议会民主化,实行普选制和平等代表制。第三,没有封建等级制和贵族特权,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第四,人民享有自由民主权利。据此对比分析北美和欧洲(主要是英国)的情况,北美的政治制度呈现复杂化多样化的景观:民主的要素、不民主的要素、反民主的要素同时存在,并且杂糅交错。北美并不是理想的、完善的民主社会,也不是非民主的社会,而是具有民主成份的社会。它比同时代的英国更民主些,因而是当时世界上民主成份最多的社会⑤。 二独立战争期间北美内部革命问题 美国史学界大致有两种意见。第一种意见认为,独立战争期间北美内部发生了革命。进步派史学家持这种观点。富兰克林·詹森把整个战争看成一场民主的剧变,从而改造了整个社会⑥。新左派进一步强调独立战争是一场发生深刻变革的革命,罗伯特·帕尔默为此提出了四条理由:第一,战争期间出现了反对效忠派的斗争;第二,战争期间在许多方面与法国大革命相似,如建立革命政府等;第三,独立战争引起了巨大变动,如颁布民主选举法等;第四,战争中效忠派的大地产被没收,转到小农及资产阶级手中。 第二种意见认为,美国“没有经历民主革命”。罗伯特·布朗认为,北美不存在“下等阶级”,所以没有进行民主革命的土壤。丹尼尔·布尔斯廷不仅否认北美存在社会革命,而且把独立战争描绘成一次“保守的抗议运动”,这一运动的特点在于,它“不是当代欧洲人所理解的那种革命”,而是“证实了北美人民对英国宪法制度的信任”⑦。 在中国史学界,黄绍湘在六十年代写的《美国早期发展史》一书中谈到了独立战争中的“政治经济社会”问题,但她认为美国人民在内部斗争方面成果不大。 刘祚昌在1979年发表的《独立战争与美国人民争取民主改革的斗争》和1984年主编的《世界史·近代史》中较系统地论述了这一问题,他强调“内部斗争”是独立战争过程的不可缺少的重要内容之一。其观点概括起来主要有两方面:第一,美国第一次革命的性质不仅是一次反英的独立战争,也是一次争取政治和社会经济民主改革的资产阶级革命。这一斗争的主力是农民,还有工匠、黑人及契约奴。领导者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许多民主派的思想言论反映了群众的某些要求,而杰弗逊的思想最全面地、最深刻地、最集中地体现了人民的思想感情和渴望”⑧。第二,美国独立战争取得了重大成就。“不仅赢得了一个共和国,而且也迫使新国家的统治者把一系列的资产阶级民主权利加进新宪法中去”⑨。促使各州政治进一步民主化。如宣布共和制;保障人民基本权利;禁止官职世袭及畀与贵族头衔;扩大官职选举范围;削减州长的权力和增大州议会的权力;废除限定嗣续法和长子继承制;实现宗教自由;北、中部各州废除奴隶制;南方大批黑人奴隶获得解放;半封建大地产租佃制之局部瓦解,等等⑩。改革的激烈程度甚至超过法国大革命,“不愧为一次民主成果丰硕的资产阶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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