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特拉克是“人文主义之父”,是早期文艺复兴时期的重要思想家,他的《歌集》、《阿非利加》、《秘密》等著作,成为反映他人文主义思想的重要素材,得到学者们的广泛关注。然而,除了人们所熟知的这些著作之外,彼特拉克在一生中还写了大量的书信,而且最后亲自编定成册。由于这些信件并不是普通的书信来往,而是彼特拉克用来表达自己思想的重要载体,因而,它们同样是研究人文主义者思想的重要材料。遗憾的是,国内学者对其书信的研究还非常欠缺,几乎没有专门探讨这方面的学术成果。这种状况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从全面的角度认识彼特拉克的思想,甚至不利于全面理解早期人文主义的思想特征。本文尝试通过彼特拉克的书信,来分析彼特拉克的心路历程,勾勒出一个早期人文主义者的精神面貌。(注:本文中所引用的彼特拉克的书信,均来自Aldo S.Bernardo翻译的彼特拉克通信集(Francesco Petrarca,Leters on Familiar Matters,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82),此后不再特别注明。) 一 彼特拉克特别善于用书信体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一方面是因为颠沛流离的流放生活使他不断辗转各地,结交了不少的朋友,与这些朋友相互交换思想成为一种习惯和必然;另一方面,彼特拉克所崇尚的古典学者,如西塞罗、赛涅卡等都有大量的书信留存,尚古的风气也影响着彼特拉克用书信作为表达思想的方式。同时,在彼特拉克所处的时代,书信体作品也是非常流行的,无论是比他早的但丁,还是略晚于他的薄伽丘也都热衷于书信的写作。书信体的形式也非常适合时代的特点。在刚刚摆脱中世纪和新思想开始萌芽的转折时期,人们还没有形成非常有系统的新思想,更多得是一个个思想的片断和个人对不同问题的理解,人们需要的是自我思想和感情的表达。书信体可以使人们不拘一格,以自我为中心自由地宣泄感情和思想。 彼特拉克写作书信的数量是惊人的。尽管我们无法具体统计彼特拉克一生中到底写过多少书信,但是我们还是从他亲自筛选和编订的书信集中窥其大概。彼特拉克对自己的书信进行过两次编辑,第一次编辑开始于1359年,到最后完成时,该书信集选择和整理了自己在1325年到1366年的主要信件。尽管在编辑的时候经过了精挑细选,但是这一书信集所收录的书信也多达350封,共分成24书。第二次编辑自己的书信开始于1361年,到完成时包括了自己从1361年到1373年的主要书信,计128封,分成17书。因此,仅仅编辑在书信集中的书信就近500封。 彼特拉克的通信对象是非常广泛的。在他的信件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既同教会里的红衣主教、主教等广泛通信,也同国王通信,既同同时代著名的人文主义者通信,也同当时大学教授、律师和一般的朋友通信。在宗教界我们要提到红衣主教科隆纳。在第一集的通信中,他就同科隆纳通信22封。他与红衣主教科隆纳家族过从甚密,甚至据说还给这个家族担任过很长时间的秘书。在《致后代》的信中,他这样描绘了与红衣主教的关系,“我在嘉科莫的弟弟,红衣主教乔瓦尼·科隆纳的宫廷里度过了许多年,他一点也不像我的主人,倒像是我的父亲,或者说是我最挚爱的弟兄,不仅如此,我在那里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注:To Posterity.)这种情同父子和情同手足的关系使彼特拉克受益匪浅,他不但获得了经济上的支持,而且使他能够很容易地结交上流社会,因此在很多重大问题上他都向科隆纳请教。在通信的国王中我们要提到罗伯特,他与罗伯特国王也是交往甚笃,一直被奉为座上客。在人文主义者中,他与薄伽丘通信频繁,在第一集中收录了与薄伽丘的10封书信。另外,一个被彼特拉克称为“苏格拉底”的人对彼特拉克非常重要,不但收录了不少与他的通信,而且彼特拉克所编定的通信集也是献给他的。在古典学者当中,他尤其青睐西塞罗、赛涅卡、瓦罗、昆体兰等人,该通信集中同样收录了与他们的通信。 关于彼特拉克书信的筛选标准,伯纳尔多(Aldo S.Bernardo)在他的文章中进行了详细概括。他认为,彼特拉克遵循了六个原则:信件所谈论的事情必须是共同关心的,一般的读者必须能够理解;信件本身必须是完整的,内容必须有头有尾;信件的价值必须来自于信件本身,而不是附加的东西;信件尽可能不与其他的信件内容相重复;信件所谈论的事情不可能在后人看来有失尊严;无论是信件的写作还是内容都不能给人漫不经心的感觉。(注:Aldo S.Bernardo,The Selection of Letters in Petrarch's Familiares,Speculum,Vol.35,No.2(Apr.,1960))应该说,彼特拉克对信件的选择,就是在成熟时期对自己走过的道路的总结,他剔除了自己认为没有价值的或者自我否定的部分,而留下了最能表达自己思想和情怀的部分。通过信件,他想向人们传达他对自我的评价,传达一个人文主义者对社会问题的深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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