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时期,生产中的大多数职业所要求的认知技能水平并不很高。“英国的早期工业化并没有依赖于对劳动力的投资。”(注:靳希斌主编:《从滞后到超前:20世纪人力资本学说、教育经济学》, 山东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82-83页。)在生产过程中,雇主更重视的倒是劳动者是否具有“合适”的个性品质,如能否遵章守则,能否服从命令,能不能将企业规范、准则内化,变为个人的“自觉”行动。(注:克伯雷选编:《外国教育史料》,任宝祥,任钟印主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594、574、577、589页。)主日学校运动的早期领导人汉纳·莫尔指出,兴办主日学校的目的“是为下层阶级提供训练,帮助他们养成适应工业社会的习惯”。在苏格兰为贫苦儿童设立的一间学校声称其目标“旨在改造爱丁堡被忽视了的赤贫儿童,给他们提供良好的普通的基督徒教育,训练他们,使之具有一贯勤奋的习惯,使之能够挣得自己正直诚实的生活,忠于生活职责。”(注:John Belchem,Industrialization and the Working Class:the EnglishExperience,1750-1900,Vermont 1991,p.146.)有些工厂主将教育水平作为筛选劳动者的主要标准,并不是为了衡量劳动者的认知水平,而是为了鉴定个人所具备的个性品质。1839年负责教育事务的詹姆斯·凯-沙特尔沃思认为教育是“把劳动人民提升成一个新种族的手段--让他们受人尊重、快乐、勤劳、忠诚、平和以及有宗教感”。(注: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原因和性质的研究》(下卷),郭大力、王亚南译,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第342、344-345页。)学校是培养个性品质的重要地方,学校具有社会化功能,学校教育的目的是培养学生具有不同职业所需要的不同个性品质。 教育问题一直受到有识之士的关注,人们在思考国家在教育中所扮演的角色。早在1776年斯密就呼吁:“国家即使由下级人民的教育,得不到何等利益,这教育仍值得国家注意,使下级人民不至陷于全无教育的状态。何况,这般人民有了教育,国家可受益不少呢。在无知的国民间,狂热和迷信,往往惹起最可怕的扰乱。一般下级人民所受教育愈多,愈不会受狂热和迷信的迷惑。加之,有教育有知识的人常比无知识而愚笨的人,更知礼节,更守秩序。他们各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人格更高尚,自己更可能得到法律上、长上的尊敬,因而他们就更加尊敬那些长上。对于旨在煽动或闹派别的利己性质的不平之鸣,他们就更能根究原委,更能看透其底细;因此,反对政府政策的放恣或不必要的论调,就愈加不能欺惑他们了。”(注:G.M.Trevelyan,English Social History:A Survey of Six CenturiesChaucer to Queen Victoria,London,1946,p.518.)马尔萨斯在《人口原理》中也写道:“我们已经在穷人身上挥霍了大量金钱,但我们有充分理由认为这些金钱却常常加深了他们的苦难。但在对他们的教育中,在传播跟他们关系最为密切的政治事实方面,我们却做得可悲地不足。而这些工作也许是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唯一能够改善他们的状况,使他们成为比较幸福、比较安定的臣民的途径。”为普通百姓提供教育是国家的权利与职责。只是到了1867年议会改革法案通过后,政治家才大张旗鼓地说:“我们必须教育我们的主人。”(注:克伯雷选编:《外国教育史料》,任宝祥,任钟印主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594、574、577、589页。)但是,完善的教育体制远未建立,人们奉行的是自由放任原则,仍然缺少国家的直接干预。 政府对教育的干预,推动着教育事业的发展。1833年8月17日,下院以50票对26票通过如下议案:“此项拨款,不超过20000英镑,蒙陛下恩准, 拨出以助个人捐款,为大不列颠贫苦阶级儿童之教育修建学校校舍。1834年3月31 日上述款额拨出交付,无额外酬金或任何扣除。”(注: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原因和性质的研究》(下卷),郭大力、王亚南译,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第342、344-345页。)从此,议会开始拨款补助教育事业,拨款逐年增加,1839年增加到30000英镑。(注:Asa Briggs,A Social History of England,London,1983,p.196.)议会开始加强对教育工作的监督和管理。 国家以这种方式逐渐涉足教育事务。随后人们便认识到,“如果我们要保持自己在……世界民族中的地位,我们必须通过提高个人的智力来弥补我们在教育上的无足轻重。”(注:徐辉、郑继伟编著:《英国教育史》,吉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66-167页。)1870年颁布的教育法在工业革命的历史上可谓姗姗来迟。在1870年教育法通过时,它的提案人福斯特对下院说了这番话:“我们决不能再拖延下去。我国的工业繁荣取决于我们迅速发展初等教育。如果没有初等教育,为艺匠提供的技术教育就缺少基础,没有受过教育的工人--我们的许多工人从未受过任何教育--绝大多数也是非熟练工人,如果我们听任这种状况继续存在,即使他们身强力壮,精力充沛,他们也将在世界的竞争中落伍。同样,迅速发展初等教育还关系到我国立宪制安全有效的运转。英明的议会最近已经决定,英格兰未来将由民众政府来统治。一些人相信,我们不能等到人民受教育后才赋予他们政治权力,我也是持这种观点的人。如果我们要这样等待,我们已经等待得够久了。但既然现在我们给人民以政治权力,我们就不能再拖延他们应受的教育。有许多问题需要回答,需要解决,而这些无知的选民是无力回答,无力解决的。迅速发展教育关系到我们民族的强盛。”(注:John Oakland,British Civilization,Routledge,1991,p.172.)这种姗姗来迟的行动是国家干预全国教育的开始,直到1944 年才建立起全国中小学义务教育的体制。(26) 英国工业革命的发展以市场经济的活动为基础,市场经济活动中所奉行的自由放任政策,是指国家不为某个特定集团设定独特地位,让经济要素尽可能自发地发挥作用。国家在权衡有效分配资源和鼓励经济发展所有办法之后,才执行自由放任政策。适度干预是对自由放任这个准则的修正,是权力与权利博弈的结果。国家对教育的干预,可以弥补市场力量的不足,纠正自由放任所带来的问题。 注释: ⑨徐汝玲主编:《外国教育史资料》,教育科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179、1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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