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准确地讲,这种转换使我们意识到了NIOD的报告中存在的盲点:它的作者们的行为与他们当局的行为一致,但他们自己对此却不自觉,并且不知道是什么使他们这样做。我们最好把这个盲点看做这份报告的神话:因为当我们的行为由过去确定而同时我们却不能客观化使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时,我们就不得不借助神话。这个盲点就是一个神话,它来自于对一种文明、一个民族或者一个机构的潜意识的信念和确信。正如我曾经说过的,它是对一种文明、一个民族或者一个机构的成见。⑩ 最后,整个神话与在场密切相关(“神话”这个词在这里并不是在它通常的意义上被使用,而是被理解为一种文明、一个民族或者一个机构在思考自身或者自身的过去时从未成功地进行恰当的客观化)。因此,神话就具体化为文明或民族的平行进程,并且神话正是被再现的行为在再现行为中不断重复自身的地方。对于过去的这种顽固的持续,“在场”是一个恰当的术语,在这种持续中它一直保持其存在。在这种方式下,神话同样给予“在场”以意义,这就是说,我们同样可以期待在一种文明的文化作品中找到在场。 考虑到在我谈论“在场”的意义时,我的意识中就会出现这个词的意义。我并不想借此暗示在场本身--作为一种具体的历史或文化现象--具有意义。因为把握这个意义就像跳过自己的影子一样不可能;它的意义总会成功地逃避我们的把握。这正是它的高明之处。因此,我完全同意H.U.贡布莱希特(H.U.Gumbrecht)的说法,他说“在场”可以给予我们“不能被传达的意义”(11)。但是要获得这个意义的强烈渴望是无法抗拒的--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可以通过在场的回环勾连轻易地把握到它的原因,因此对我们而言它仍然是不确定的。的确,这又是我们可以赋予“在场”的另一种意义。 在人文学科的理论反思中,“在场”是一个新名词。如果想要在理论讨论的领域得到承认,那它并不具有我们每个人都被要求接受的意义。没有人可以规定我们赋予这个词何种意义。人们可以按照各自的喜好赋予其不同的意义,在这个意义上它是一个非常“民主的”术语,具有决定性的只在于人们对它的使用是否富有成效,以及是否能为哲学和人文学科的反思提供新的视角。从这个观点看,我确信,与其他观念相比,它的确是我们现在更加需要的一种观念。因为语言哲学、诠释学、解构主义、转义学、符号学等语言主义现在已经变成一种障碍,而不是一种有用且富于丰富视角的推动者。语言主义现在已是如此难以忍受和令人窒息,对它的歌颂已经变成对科学的思维健康的一系列严重威胁。“在场”的观念可能在人文学科的理论反思中帮助我们引入一个新的领域,并增添许多全新的且吸引人的问题。 这篇文章正是试图证明这一主张,并且表明“在场”的观念可能会增加我们对如下问题的复杂性的理解,即如何再现过去,具体来讲,神话对我们概念化过去有多么基础性,神话不应被归入我们与过去相互作用的原始而古老的领域:在所有当代专业化的历史写作的消失阶段同样能发现它--我毫不犹豫地补充--这一描述是对“在场”的赞扬而不是批评。 注释: ①Eelco Runia,"spots of time",History and Theory,45,2006,p.315. ②③④Eelco Runia,"'Forget about it':'Parallel Processing' in the Srebrenica Report",History and Theory,43,2004,p.299,pp.298-299,p.309. ⑤历史理论的辩护其实也是一种挑战。首先,想一下这里提到的鲁尼亚的文章;然后看"Het drama Srebrenica:Geschiedtheoretische Beschouwingen over het NIOD-rapport",ed.F.R.Ankersmit et al.,special issue of Tijdschrift van Geschiedenis,116,2003,pp.185-328. ⑥Meyer Schapiro,"On Some Problems in the Semiotics of Visual Art:Field and Vehicle in Image-Signs",Semiotica,1,1969,p.225. ⑦本段译文引自周国平先生所译《悲剧的诞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第93页--译者。 ⑧“克利有一幅画叫《新天使》。画的是一个天使看上去正要从他入神注视的事物旁离去。他凝视着前方,他的嘴微张,他的翅膀已展开。人们就这样描绘历史天使。他的脸朝着过去。在我们认为是一连串事件的地方,他看到的是一场单一的灾难。这场灾难堆积着尸骸,将它们抛弃在他的面前。天使想停下来唤醒死者,把破碎的世界修补完整。可是从天堂吹来了一阵风暴,它猛烈地吹击着天使的翅膀,以致他再也无法把它们收拢。这风暴无可抗拒地把天使刮向他背对着的未来,而他面前的残垣断壁却越堆越高直逼天际。”参见W.Benjamin,Geschichtsphilosophische Thesen,IX.A. ⑨⑩Frank Ankersmit,Sublime Historical Experience,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5,p.365,pp.367-368. (11)很明显,我在这里指的是H.U.Gumbrecht 的著作:Presence:What Meaning Cannot Convey,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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