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英国。 总起来说,英国史学界对史学功用的估量不像美国那样全面和宽泛。历史哲学家K. 波普否认历史客观规律,认为“历史没有意义”。其推论是这样的:社会历史不断发展,但其方向、形态、结局都不重复。因此,史学研究不可能预测未来,“知古鉴今”是一句空话,也是非常危险的想法。另一位历史哲学家B. 罗素也认为,人们不可能从历史找到解释世界模式的“一般公式”。G. 屈维廉则指出,历史没有实用价值,不能得出适用于普遍状况的因果规律,因而也不能对人类的未来提供借鉴。当然,波普等人与美国的贝克尔不同,他们并没有完全否认史学的意义和功用。罗素强调史学对过去过程的概括和总结作用;波普主张史学用于了解自身,提供对人的心理特征的解释;屈维廉则认为历史的功用在于开拓人们的胸襟,消除错误与偏见方面。 波普等人关于历史哲学的论述对英国史学研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由于追求“了解自身”,英国史学研究多次出现了与实际脱节的状况。1959年底,英国《泰晤士报》史学副刊发表了一篇题为《追求读者的历史》的文章,文章对英国史学家放弃“以明朗生动的形式阐明大问题”的倾向提出了批评,指出:“这业已造成历史书刊读者人数的持续减少。”《今日历史》杂志1960年1 月号也发表社论《历史与读者大众》,对史学家对工作的兴趣“不曾超出专业杂志的读者界范围”,从而大大限制了史学功用范围的状况表示忧虑,并呼吁有识者“起而行”,改变这种状况。 六十年代中叶以后,这种情况有所改变。英国史学界以慎重的态度把历史和现实结合起来,从而使史学的应用面大为增加。应当指出,这种慎重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科学性。一个明显的事例是,1984年,英国教育大臣约瑟夫呼吁英国史学家用英国的“辉煌历史鼓舞英国人民的民族精神”,英国学者普遍对约瑟夫的讲话提出了质疑。R·塞缪尔和C·希尔指出,不能不加选择地宣扬不列颠历史上的一切“荣耀”作为,如英国迫使中国清王朝进行的鸦片贸易,而应当如实地去解释和说明英国历史上值得骄傲和需要反省的行为。 英国史学家也受到波及全球的多学科研究方法的冲击,并意识到历史学对社会科学和人类文化有着不容低估的贡献。英国伦敦大学经济与社会史教授E·霍布斯鲍恩在《历史对社会科学的贡献》中指出:一切社会科学都需要历史的依据,在实践中,政治学家、新闻工作者、以及其他一些社会科学家,往往把历史依据作为启发自己研究的模式和反模式。历史学研究方法蕴函着变革、转化与相互影响的因素,因而,它对于社会学科的其他分支具有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三、法国。 史学是法国的一门传统学科,在近代,伏尔泰、卢梭的史学思想对历史学的发展产生了颇大的影响。伏尔泰高度评价了史学的功用,他认为,史学可以改变一个民族的精神文化素质。这似乎也在后世法国史学的发展中打上了深深的印记。1929年,布洛赫和费弗尔创立了著名的“年鉴学派”,虽然几经沧桑,它至今仍然是法国最有影响的史学流派。 “年鉴学派”是一个在研究方法上兼容并蓄的开放型史学派别,在史学功学问题上,它也持积极肯定的态度。归纳起来,“年鉴学派”对史学功用的肯定有下述三个方面:其一,史学研究对未来的发展有很大帮助,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测将来的运动方向。“年鉴学派”史学家指出,对业已消逝的以往过程的探讨不是沉闷的无用之物、或是少数人自我陶醉、自我玩味的奢侈品,它构成了现代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有的学者研究了工业革命和后工业革命,以此为基础,提出了未来的几种可能性模型。其二,通过研究历史,达到“鉴今”和解决现实问题的目的。“年鉴学派”史学家不只关心过去,也关注着当代事态的发展。他们认为,史学对今天人类的生活有着不可低估的意义。不少人指出,法国学者的研究成果对“人民的事业”、“解决经济不发达问题”、“维持社会秩序”作出了一定贡献。通过实践,“年鉴学派”史学家对于历史鉴今功用愈加确信。其三,史学对于其他学科(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有积极影响。不过,和美国、英国史学界有所不同,法国学者主要从资料量的角度上估量史学功用的。他们认为,史学家在鉴定资料来源的价值和可靠性方面,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数学、人类学、生物学、语言学、遗传学等需要新的历史资料的补充,史学工作者应力求掌握上述这些学科的逻辑推理方法,惟有如此,史学才能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众多分支上,体现出自身的价值。 四、苏联。 苏联史学界对于史学功用的估价一直是很高的。但是另一方面,与西方国家相比,苏联史学家对史学应用面的估量是比较狭窄的。苏联学者B ·迪什科夫在为联合国《国际社会科学杂志》撰写的《当代苏联历史学》一文中说,历史作为一门科学应发挥其重要的社会作用。历史的价值在于成功地确定历史进程,只有历史才能为社会发展模式提供基础,并能同其他社会科学一起,为管理现代社会提供有价值的科学基础。E·茹科夫也持相同的看法,他指出, 历史科学所研究的过去发生过的现象和过程,或者是今天继续存在着,或者会对今天发生直接影响,因此,史学是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预测到明天的。看来,苏联史学界主要把史学功用归纳为探索历史发展规律、以古鉴今、以及预测未来上。 五、印度。 印度的史学深受英国影响,在对史学功用估价上,也带有英国的格局,存在着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一种观点否定史学研究的作用和价值,认为历史是无关宏旨的学科。这种看法虽然不占主导地位,却具有相当大的影响。近年来,大多数治史者则肯定或倾向于肯定史学的功用。概括起来,他们认为史学研究的意义在于通过了解过去,来认识现在和探索未来。有的学者批评了印度社会上存在的轻视历史的现象,指出,我们现在吃亏的是,历史学被认为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应当认识到,历史与其他社会科学相比,有着特殊的重要性。例如,从经济发展方面看,只有确切地摸清历史上的来龙去脉,才能全面、科学地感知当今世界经济体系的运转后果。 总而言之,国外史学界基本都对史学功用持肯定态度。绝大多数史学家都深信自己的研究工作绝不是可有可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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