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努人是日本和库页岛上土生土长的民族,由于气候宜人,土地肥沃,出产丰富,人口增长较快,既向海洋发展,也向大陆发展。 目前,多数学者认为阿依努人的故乡在日本东北和库页岛,早在绳文时代,日本东北的人口密于西南,考古文物表明东北地区此时只有渔猎采集经济,“至于谷类的遗留物,一直到今天还没有发见过。”(12)不管史学界见解如何,但都无法“动摇绳文时代人是阿依努人”(13)的历史事实,并从地名学角度,列举日本西南的一系列出自阿依努语的地名,以反证方式提问:“试想想,如果虾夷即阿依努人在绳文时代不曾繁衍到日本列岛西南地方甚至远达九州南面大海的岛上,哪会有这样[多的]阿依努语地名遗存下来的可能呢?”(14)更有人主张,阿依努人一度是日本列岛上唯一的主人。 阿依努人以“毛人”“虾夷”“苦夷”等族名载入中国史册,经常出现在黑龙江下游,因此有人主张阿依努人来自东北亚大陆,远至西伯利亚。又有人主张日本列岛原始人类来自中国的湖南省或“东部喜马拉雅山谷中”(15)等等。至于来自中国西南地区和东南沿海的主张,更大有人在。故阿依努人的来源问题就显得十分复杂。 从另一个角度探索,“阿依努”常作“阿伊奴”,其中的“伊奴”又以“伊鲁”或“懿路”作为河名出现在锡霍特山东侧,明王朝在此设“亦鲁河卫”,清代文献将“亦鲁河”标作“衣鲁河”(16)。前苏联学者根据纳乃人和尼夫赫人的称谓,改称明代“暖暖河”、清代“敦敦河”为“阿纽依河”(17)。根据俄文转译的“阿纽依”即“英努依”或“因努依”,英文记作“Lnnuit”,谓其语族为“inupik”,汉文音译为“挹娄夷特”和“挹娄语”(18)。故“阿纽依”即“挹娄夷”。今北冰洋东南侧有阿纽依山,大、小阿纽依河和阿纽依镇,这一带正是自称“英努依特”的爱斯基摩人的故乡。 挹娄民族出现在秦汉时代,有人认为今天中国东北地区的历史地名“挹娄河”“伊勒们”,“奥娄”、“鸭娄”、“懿路”、“医闾”等,都是挹娄人居住过的地方。中国西北地区的古地名“伊吾”和今天的“艾依努人”也与“挹娄”一词有关。这一系列历史信息,又同古伊朗人和古阿富汗人的历史息息相关。类似的历史疑案的解决,有待来哲。笔者只是提出阿依努人的源流史和古挹娄人、今艾依努人的历史有关而已。 阿依努人的族源问题有“南来”“北来”两说,前已述及。而此二说又都和中国西南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笔者对唐代《蛮书》所录今四川苗族首领的一席话颇感兴趣。 公元862年,唐朝官员樊绰前往今云南苗族地区,同苗族首领谈话, 得知杨姓苗民一支自称盘古后裔,另一支是槃瓠子孙,故欲联合起来“立边城自为一国”(19),据樊绰考证,王通明《广异记》云:“高辛时人家生一犬,初如小特,主怪之,弃于道下,七日不死,禽兽乳之,其形继日而大。主复收之。当初弃道上之时,以盘盛叶覆之,因此为瑞,遂献于帝,以盘瓠为名也。后立功,啮得戎寇吴将军头,帝事以公主,封盘瓠为是边侯。公主分娩七块肉,长大各认一姓,今巴东田、雷、再、向、蒙、旻、叔孙氏也。其后裔炽盛,众黔南逾昆、湘、高丽之地,自为一国。幽王为犬戎所杀,即其后也。盘瓠皮骨今见在黔中,田、雷等家时祀之。”(20)今人向达校注云:“王通明《广异记》,不见隋唐《经籍志》著录。……又案巴东七姓,再字疑冉字之误。而盘瓠之裔,何能至于高丽?其误显然。”(21)湖南苗族历来宗盘(槃)瓠而祖盘古。此处引文以苗族为犬图腾族,与北方犬戎同源,东北亚的老九夷之一“畎夷”也是犬图腾族。族源的一方是犬图腾,另一方是高辛氏。朝鲜族先世之一高丽族人自称是高辛氏或高阳氏后裔。(22)高辛和高阳均出自熊图腾族黄帝,东北亚土著民族谓熊有“狗熊”“猪熊”“马熊”“人熊”之分。高丽及其先世扶馀均有始祖为弃婴之说,此说与古犬戎地区的西周天子族源神话雷同。朝鲜半岛上古地名有“狗原”“狗水”“狗山”等,可能是古代狗图腾族所居。《隋书》至《辽东志》均载虾夷和倭人有狗图腾崇拜,阿依努人抱犬订亲之说流传至近代。故唐代中国西南夷酋长谓滇南、昆明、湖南、高丽及其东北地区有狗图腾民族,其说有据。 考古学的新资料如燕、辽地区出土的商、周铜器,其工艺流程和纹饰与四川彭县出土的同类文物几乎一模一样;吉林市杨屯出土的战国楚剑,同长沙战国墓同类剑“酷似”。(23) 语言学资料也有所发现,如嫩江古名“诺尼”江,只有西南彝族语词“诺尼”为“黑色”。遍布东北亚和美洲民族间的“萨满教”,其教名依西南夷后裔的语词,可汉译为“始祖母”。 日本列岛上不断出土的文物,有许多器物只有中国西南少数民族传至近代仍在使用。如距今7000年前的浙江河姆渡出土的数以百计的骨耜,在日本北海道和俄罗斯萨哈林(库页)岛有类似出土文物,“解放前云南德宏景颇族有一种起土农具,称为‘申边’,是以牛的肩胛制成的,也砍去骨脊,使骨耜表面平整,利于起土,这一点与河姆渡的骨耜相似。”(24)类似情况还有许多值得对比研究的历史现象。古代西南夷民族,或从海上来到日本列岛,或从陆上绕道长江、黄河上游,沿北方大草原,顺黑龙江出海,到达库页岛。古人有此说,今人也多有这种主张。本文重申,愿与同仁深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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