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世纪至19世纪,是中南半岛各个国家力量彼此消长和相互制约的时期。也正是在这一时期,战争成为柬埔寨处理对外关系的主要手段。 公元13世纪,中南半岛相互制约的力量逐渐形成。这种相互制约力量的形成,是这一地区国家之间力量彼此消长和重新分配的必然结果。柬埔寨在同占婆进行的“百年战争”中遭到削弱,已呈衰落趋势,但实力尚存;暹罗已在湄南河下游形成统一的集权国家,在同缅人和柬入的争斗中迅猛崛起;而越南在蚕食占婆的过程中,也逐渐发展强大。这样,在这一地区的历史进程中,柬、占抗争的局面也就逐渐为缅、暹、柬、越彼此抗衡的新格局所代替。而这里,又尤以暹、柬、越之间的对立最为激烈。总的来说,在各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的发展和对比中,柬埔寨呈衰败趋势,而暹罗和越南则呈上升趋势。柬埔寨的对外战争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展开的。 暹罗的崛起和柬暹初期战争 暹罗的崛起,建立在统一国家的形成和经济繁荣的基础之上。居住在湄南河上游的泰族诸部落,早期处于扶南的统治之下。扶南灭亡后,它们又受制于真腊统治者。公元12世纪以后,它们趁真腊同占婆进行长期战争,实力遭到削弱的有利时机,建立起几个独立的王国。这里较大的有以素可泰为中心的素可泰王国,以清迈为中心的兰那泰王国和以帕耀为中心的帕耀王国。素可泰王国即中国史书所称的暹国,它由其首领坤克朗刀和坤波孟在1238年驱逐真腊统治者后所建。暹罗立国之初,仅占有哈利奔猜和罗斛之间狭小的地区,但随着在部族之间的兼并战争中不断取得胜利,到13世纪末,暹国的势力逐渐扩展到整个湄南河流域,控制了南至马来半岛,西及麦素、勃国,北达琅勃拉邦,东濒湄公河岸的广大地区,成为湄南河下游地区的统一强国①。到14世纪中叶,暹国称暹罗,暹罗虽然还面临着部族之间的抗争,缅人的进攻和真腊的对立。但它已初步完成了国家的独立和统一,并作为一支新崛起的力量开始在中南半岛的政治、经济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暹罗的经济繁荣主要表现在农业的发展和对外贸易的兴盛上。暹罗领有湄南河下游的广大地区,这些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河流众多,农业逐渐成为暹罗经济发展的命脉。农业持续、稳定的发展,不仅为国家人口的增长、社会的需求提供了保证,而且,还为暹罗对外贸易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当时,暹罗和柬埔寨真腊王朝的民间贸易频繁,如《真腊风土记》其服饰条记载:“其国虽自织布,暹罗及占城皆有来者。”②其蚕桑条也记载:“土人皆不事蚕桑,妇人亦不晓针线缝补之事……桑种蚕种,皆自暹中来……暹人却以丝自织皂陵衣著,暹妇却能缝补。”③表明,暹罗和真腊的民间交往比较密切,民间贸易成为发展两国人民之间友好关系的纽带。当时,暹罗的对外贸易也相当兴盛,阿瑜陀耶王朝时期,暹罗已经能够建立起一支庞大的船队,专门运载货物到爪哇、菲律宾、越南、朝鲜、印度和日本进行贸易。随着商品贸易的发展,阿瑜陀耶历代国王都要发行新珠、改铸钱币,加之外国钱币也纷纷流入,商品流通也就日益兴盛,促进了暹罗的经济繁荣。 暹罗的经济繁荣为其对外进行侵略扩张奠定了基础。为了扩张土地,掠夺人口和资源,争夺中南半岛的政治和经济优势,暹罗和昔日强国真腊的冲突就变得不可避免。公元1296年,暹国国王腊马坎享率军首次洗劫了吴哥,拉开了柬暹战争的帷幕。公元1350年,暹罗国王拉玛铁菩提把王都迁到靠近柬埔寨的犹地亚,第二年,便组织了两支远征军,突袭吴哥④。公元1353年,暹罗攻占吴哥,不仅洗劫了宫庭财富,而且掳走了近万名柬埔寨人,并占领吴哥长达四年之久⑤。公元1394年、1420年,暹罗又两度出兵,洗劫了吴哥⑥。迫使柬埔寨国王蓬阿·亚特在公元1426年迁都斯雷山托,第二年又因洪水泛滥再次迁都扎多木(今金边)⑦。这样,柬埔寨的吴哥王朝在暹罗的不断进逼下走向了灭亡。 但是,暹罗没有因柬埔寨一再退让而停止进攻。公元1473年,暹罗乘柬埔寨国内发生王位纷争,派兵占领了柬埔寨西部边省,掠走了柬埔寨国王斯雷·拉嘉,并从此时开始起,直接干涉柬埔寨内部事务。公元1474年,暹罗以柬埔寨承认暹罗的宗主权为条件,立斯雷·拉嘉之弟托摩·拉嘉为柬埔寨国王。但是,暹罗这次试图用武力干涉柬埔寨内政的尝试却在柬埔寨王室内部的纷争中失败了,公元1498年,柬埔寨王子索古巴特用武力逼使父王托摩·拉嘉逃往暹罗,自己登上王位。时隔不久,在暹罗强敌压境的情况下,索古巴特又被乃坎篡位所杀。直到1515年,拉嘉的另一个儿子安赞推翻了乃坎,才使柬埔寨国内纷争暂时得到平息。 柬埔寨在同暹罗的初期战争中,不断败退,自然和其在与占婆的“百年战争”中实力遭到削弱有着直接关系,但更主要的是由于柬埔寨国家内部混乱所致。王朝更替不断,王位之争频繁,这样,国家就不能有效地组织力量阻止暹罗的进攻;更不能集中国家的财力和人力对暹罗进行反击,必然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安赞统治柬埔寨以后,首先稳定了国内形势,接着便积极组织力量和暹罗进行抗争。“在他为时五十年的悠久统治期间,他在对暹罗的斗争中转占优势,并恢复了过去他的国家起码的威望。”⑧公元1524、1533和1540年,柬埔寨三次打退了暹罗的进攻;公元1549年乘暹罗国都被缅人所围的有利时机,袭取了暹罗的巴真;公元1557年,柬埔寨又夺回了被暹人占领的西部边省;公元1559和1562年,又两败暹罗。公元1564年,柬埔寨兵临暹罗犹地亚城下,迫使暹罗缔约修好⑨。安赞和其后继者巴隆·拉嘉调整内外政策,不仅阻止了暹罗的进攻,缓和了柬埔寨的民族危机,还利用缅暹交战,暹罗内外交困的有利时机,积极反击,逐渐取得了对暹战争的优势,从而使柬暹之间的战争进入了相互抗衡、势均力敌的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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