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罗马帝国经济的衰落——罗马化进程中止的根源。从罗马化进程终止的时期，可以看出，罗马帝国经济的衰落，是它的根本原因。
    在历史材料中，我们不仅能看到在公元初期的两三个世纪中罗马化的巨大威力，同时还能看到，到公元3世纪末，罗马化的进程已经停止，对于进入帝国的日耳曼蛮族，已全然化不动了。普洛巴斯统治时期（公元276—282年）就曾把汪达尔人移植到不列颠，把阿勒曼尼人族植到阿尔萨斯，而其结果是导致了当地的日耳曼化。到公元5世纪连罗马城也几乎被汪达尔人化成废墟。虽然，进入罗马帝国的苏维汇人、西哥特人、勃艮第人、法兰克人等等后来也被同化了。然而他们不是被罗马人同化的，而是被罗马化的克尔特伊比利亚人和高卢人所同化的。正因为如此，在罗马帝国境内西欧、南欧和东南欧一些民族的语言在一度被民间拉丁语所统一后，最终并没有被正规拉丁语所统一。随着西罗马帝国的灭亡，随着曾经最多地体现出罗马文明的罗马贵族阶层在精神和体质上的没落，正规拉丁语也变成了死的语言。在中世发展起来的是罗马化各民族在民间拉丁语的基础上，结合各自传统的或新出现的特点而形成了多种罗曼语。那些被同化的日耳曼人不是“罗马化”了，而是“罗曼化”了。“罗曼化”所失去的“能力”已转移到“罗曼化”上来了。这种同化能力的消失和转移也是由于罗马帝国社会经济基础的变化而产生的。
    公元1至2世纪，当罗马奴隶制社会和经济正处于自己的顶峰的时候，也潜伏下了一个危机，那就是意大利本土的经济开始走下坡路，而各行省的经济却欣欣向荣地发展起来。到公元1世纪，西班牙的橄榄种植业， 高卢的葡萄种植业开始盛行。不久，它们生产的优质橄榄油和葡萄酒就取代了意大利所生产的了。特别是高卢，它的农工商业由于有着丰富的资源和三面临海、水道成网的有利交通，在1至2世纪的过程中，迅速发展起来。高卢的雕花陶瓶、金属器皿等等已成为意大利产品的劲敌。考古发现，这个时期在高卢和日耳曼尼亚等地的市场上，已开始见不到意大利产品了。到3世纪以后，罗马帝国在意大利本土的经济发展明显衰落下来，农、工、商业都日渐衰落凋敝。帝国的经济也不再以意大利罗马为中心了，各行省开始形成了自己的市场。高卢商人开始在各地代替了意大利商人。
    关于罗马帝国，斯大林曾说“凯撒和查理大帝等所建立的帝国……没有自己的经济基础，而是暂时的、不巩固的军事行政的联合。这些帝国不仅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对整个帝国的统一的、为帝国一切成员都懂得的语言。这些帝国是一些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各有各的语言的部落和民族（Hapognoctb）的集合体。”②这段话如果指凯撒建立的罗马帝国的全部过程，那是不全面的，但如果仅指日耳曼蛮族开始进入后，已经衰落的、后期的帝国，可说是十分正确的。而对于前期的罗马帝国来说，它并非没有自己的经济基础，也不仅仅是暂时的军事行政的联合，它也曾有过为帝国一切成员大体能听懂的语言——民间拉丁语。既然在前期帝国境内曾有过一个迅速罗马化的过程，就表明它当时是一个有内聚力的多民族国家。其内聚力来源于古罗马当时拥有的高度文明、先进的生产力和稳定社会的实力。当时的罗马国家不仅是奴隶主手中的镇压工具，同时也是先进文明的代表者、传播者和保护者。这一点也是历史上一些多民族国家得以存在的原因。
    最后，关于古罗马时期欧洲民族过程的深远影响，似乎还应作一点补充，那就是：当时罗马化的进程，主要是在帝国的西部，也就是现今西欧的地域上发生的。东欧除达契亚省以外，其它地区所受影响甚少。以希腊、罗马文明为起点的欧洲传统文化，在东欧一些地区得到传播的时间，要比西欧罗马化进程开始的时期晚了许多，几乎迟了一个千年纪。因此，可以认为，古罗马时期的民族过程不仅为欧洲各民族的共性定了音，同时也为东、西欧民族之间在经济、语言、文化发展上的差异，写下了最早的伏笔。这也是我们今天在认识东、西欧一些民族之间种种异同现象时，应当想到的。
    注释：
    ①见《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45页。
    ②见《斯大林文选》第526页，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