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经济思想和价值观念成为阻碍俄国现代化进程的潜在因素。经济体制的变革相应地要求价值观念和经济思想的更新，商品经济呼唤创新开拓观念，要求生产和经营者不断改进技术和管理，提高经济效益。资本主义经济是以社会化大生产为基础的开放系统，任何一个有活力的系统，都必须不断与外界交换能量和信息。然而在自然经济和农奴制基础上积淀而成的封闭因循的传统价值观念的影响及其行为体现，在新的历史时期、在现代化进程中却难以彻底根除，不断地与商品经济思想发生激烈冲突。具体表现在：农民群体基于传统观念对新生事物采取冷漠的态度，以至心理抵抗。农奴制改革前，政府为发展农业和开拓工业品市场，曾广泛地鼓励使用先进农机技术。然而大多数地主表示强烈反对，莫斯科省大地主别列章尼表示：“如果用了打谷机那个玩意，把庄稼在秋天里都打完了，那么农民和他们的老婆在冬天里干什么呢？打谷机要花钱，要修理，还要为它养马，而农民的劳动却可以不费一文钱”（22）。传统经营思想与现代经营思想发生了冲突。农奴制改革后，各种信贷合作社出现，但资本主义信贷制度的推广经历了一个长期过程。因为农民的自然财产观念产生了抵抗作用。农民认为信贷合作社既然为村社所建，那么它所支配的钱就应平均分配给大家无偿使用。他们对于借贷必须付息更难理解，抱怨：“15年前我在那里借了100卢布，每年付的利息早已超过借款数了，而他们还总是认为我欠他们100卢布”（23）。许多贵族地主出身的企业家仍固守于封建土地观念，在经营工矿企业的同时，还要花费很大精力去管理乡下的土地和庄园，如普梯洛夫--斯塔赫耶夫--巴托林康采恩的一位组织者斯塔赫耶夫就是一身三任的人物：企业家、经纪人和地主。俄国早期的工人阶级绝大多数来自农村，“长期以来他们把一只脚留在他们的村子里”（24），他们虽已进城做工，但仍习惯于用农民封闭保守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俄国著名的社会学家弗列罗夫斯基在亲自考察了帝俄工业省份劳动者的精神状态后说：“尽管工人的天生才能是无可置疑的，但是在其一生总的表现中，最经常的是着眼于追求自己需要的短暂满足，没有任何打算未来或抱有偏见的思想”（25）。因此封建文化传统同样是俄国最先进阶级成长过程中的异己因素，是阻碍现代化的不利因素。
    以上我们简略地考察了俄罗斯经济文化传统的形成及其与现代化的对抗过程，从中可以看出封建的经济文化传统与政治文化传统的滞后影响深远而持久。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讲，实现现代化必须先变革旧的文化传统，努力清除其糟粕部分，才能充分发挥优秀文化的整合作用，推动现代化事业的发展。
    注释：
    ①诺索夫：《苏联简史》，三联书店，第1册，上卷，第200页。
    ②④⑤⑦莫基切夫：《政治学说史》，中国社科出版社，上册，第402、384、370、377页。
    ③（14）《列宁全集》第29卷第433页；第25卷第251页。
    ⑥（15）涅奇金娜：《苏联史》，三联书店，第2卷第1分册，第208页；第2分册，第157页。
    ⑧斯米尔诺夫：《17至18世纪的俄国农民战争》，人民出版社，第13页。
    ⑨徐景学：《俄国史稿》，中国展望出版社，第243页。
    ⑩（11）（23）米罗诺夫：《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北师大出版社，第14-18、58、22页。
    （13）（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第620页；第9卷第435页。
    （16）《北大学报》，1981年第5期第62页。
    （17）（19）梁士琴科：《苏联国民经济史》，人民出版社，第2卷，第270、393页。
    （18）切尔明斯基：《苏联史》，莫斯科1974年版，第21页。
    （20）（21）里弗申：《俄国经济中的垄断》，莫斯科1961年版，第367、81页。
    （22）《历史译丛》，1957年第1期第64页。
    （24）布莱克：《日本和俄国的现代化》，商务印书馆，第207页。
    （25）弗列罗夫斯基：《俄国工人阶级状况》，商务印书馆，第53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