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头十年是美国当代史上的一个不平凡时期,对此后美国社会的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在这段时期里无论是美国社会还是工人运动都发生了令人瞩目的变化。既有成功,也有失误,甚至是可悲的失误;既有进步的东西,也有保守的和反动的东西,错综复杂,值得研究。这对于我们深入地、全面了解美国会有所稗益。 一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美国社会是一个欣欣向荣,充满自信的社会。美国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拥有极大的优势,从一个美洲国家一跃为世界头号超级大国。而且这个超级大国还有着反法西斯联盟盟主的头衔,在全世界树立了一个较好的政治形象,可以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美国是战胜国中损失最小、本土没有受到战争破坏,从战争中得利最多的唯一国家。战争对军火的巨大需求,刺激了美国的工业和经济。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从1939年的913亿美元增加到战后1945 年的1660亿美元。①战争物资产值从1941年的84亿美元增加到1942年的302亿美元,相当于当年德、意、日三国产值的总和。而1944年的产值则等于三国产值总和的两倍。②包括民用工业在内的工业生产也有长足的发展。以1935-1939年的平均数为100%,到1943年,工业生产增加239%;耐用品增加360%;机器制造增加4倍,运输设备增加7倍。③战争刚一结束,美国就显示了自己在经济上的巨大优势。据估计,1947年,美国的工业产值约占资本主义世界的56.4%;外贸出口占32.5%;黄金储备占世界储备的2/3。④从某种意义上说,美国的超级大国地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造就出来的。当时英国外交大臣欧内斯特·贝文曾经把第二次大战后的美国和拿破仑战争后的英国相比较,并颇为感慨地说,美国“今天正处在拿破仑战争结束时英国的地位。拿破仑战争结束后,英国约掌握全世界财富的30%。而今天,美国则掌握大约50%。”⑤ 然而,战后美国也面临着许多棘手问题。美国政府决策人的心情上一则以喜,一则以惧。他们所遇到的最迫切和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繁重的战后复员工作。如何把大批军事工业转到民用生产,如何解决一千多万退伍士兵的就业问题,如何合并和裁减战时的政府机构和军事机构,如何取消战时的物价管制等,都是一些难于解决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当就会造成严重的生产萎缩、失业和通货膨胀、甚至引发新的经济危机。过去在这个问题上美国是吃过苦头的。美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复员就曾经引起经济动荡和罢工浪潮。所以美国政府对此有所准备,比较顺利地渡过了这个难关。 早在1944年6月,美国国会就制订了《现役军人调整法令》, 又称《美国军人权利法案》,规定政府将对退役军人提供失业救济和就业补助,发放购房贷款并给予担保,向他们发放贷款,帮助他们接受教育和训练。根据这项法案,美国政府为了安顿战后退役的士兵,在1945-1952年间花费了135亿美元教育和培训费,40亿美元失业救济和就业补助费,发放了165亿美元的购房屋、农场和企业贷款。⑥《美国军人权利法案》的颂布和实施极大地减轻了就业的压力,而且为美国日后的和平建设培养了各个层次的人才。其意义十分重大,远远超出了法案制定者的最初期望。 1945年9月,杜鲁门又提出了实现充分就业的问题,在国会内引起了一场激烈的争论。由于保守派的反对,国会只通过了就业法,而把充分二字删去。只是原则上确定国家应对经济繁荣负责,并承担保证实现最大限度就业的任务,但却不规定实现上述任务的具体办法。法案还规定成立一个三人顾问委员会,协助总统准备向国会提交的年度经济报告,搜集经济发展情报,以便制订维持经济发展,保障就业的具体政策。 美国政府在复员过程中所采取的防止失业人数增加的政策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失业人数连续几年控制在3,000,000人以内,就业人数不断增长。据总统的经济顾问委员会报告,1945-1952年,就业总人数大约从54,000,000人增加到61,000,000人。⑦ 在整顿战时行政机构方面的工作也取得了显著成效。165个战时机构经过整顿,大部分被撤消,有的并入政府有关部门,有的同其他机构合并。只有12个机构被保留下来。政府工作人员也从战时的6,100,000人减少到1947年的5,500,000人。此外,美国政府还采取种种有利于大垄断组织的措施,在最短时间内使军工生产转为民用生产,同时向私人资本提供优惠条件以促使巨额资金投入工业生产。战后,美国政府立即把总投资为150亿美元的几百个国家兵工厂廉价出售给私家公司。1945年11月,国会又通过减税60亿美元以刺激工业投资和工业生产。1946年1月又进一步废除了超额利润税。 然而,美国政府在控制通货膨胀方面却显得软弱无力,鲜见成效。由于战争期间民用生产被大幅度压缩,居民手中积累了巨额存款,战后突然投向消费市场,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同时,新政时期的赤字政策和战争期间的巨额军费支出,使美国的国债从1940年的60亿美元猛增到2530亿美元。而部分国家债卷在金融市场上流通,等于增加了通货发行量。所有这一切都促使战后通货膨胀不可遏制。战后,物价管理局刚刚取消了部分商品价格的管制,立即出现了物价失控的局面。为此,杜鲁门总统于1946年1月14日向国会提交咨文,要求暂缓撤消物价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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