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东国家来说,摆脱外来势力的控制、实行自主外交本来需要一个过程。面对列强,奥斯曼政府寻求支持的对象不断转换,这并不是它善于运用外交策略,而是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早先为了对付俄国和奥匈,奥斯曼帝国不断寻求盟友,先是普鲁士、瑞典,继而法国、英国,19世纪末,崛起的德国和意大利又成为奥斯曼帝国的新盟友,素丹以德、意对付俄国,取代了以往求助于伦敦和巴黎。“再加上素丹个人的好恶:如素丹哈米德欣赏普鲁士、蔑视法国、害怕英国,于是决定了它最后把德国当盟友。”[10] 119总体来说,19世纪列强插手中东事务延缓了奥斯曼帝国的灭亡,但到了20世纪初期,列强的插手又无疑加速了奥斯曼帝国解体的过程[3] 22。对奥斯曼帝国和欧洲列强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是应辩证地看待:“一方面,从西方对奥斯曼帝国社会的冲击来说,这种关系是毁灭性的、腐蚀性的;另一方面,这种关系为奥斯曼帝国提供了除旧布新的基础,使它能应付快速变化的外部世界。”[3] 26这也就是中国学者反复引用的观点:“列强的殖民和瓜分,迫使中东各民族奋起反抗,掀起大规模的民族解放斗争。正是由于这种努力,使中东弱小国家和民族逐渐摆脱了受列强支配和宰割的命运。”[11] 326-328 四、结论 从以上分析可知,奥斯曼帝国的瓦解以及土耳其共和国的建立并不标志着“东方问题”的终结。理由之一:“东方问题”中曾让列强最为担心的是奥斯曼帝国的解体,尽管一战结束时的国际形势与19世纪有很大不同,但随着帝国的瓦解,列强面临的是同样的难题。理由之二:在奥斯曼“遗产”的三大块中,非洲属地和巴尔干属国脱离奥斯曼帝国后,奥斯曼帝国的亚洲行省和属地没有获得解放,而是被英国和法国“委任统治”。到20世纪20年代初期,对阿拉伯民族群体来说,他们并未取得类似土耳其共和国的独立;由于阿拉伯民族的反抗斗争持续不断,对于英法等列强来说,“东方问题”如噩梦犹在。理由之三:土耳其共和国是在反抗欧洲列强的武装斗争中产生的。因为,当时奥斯曼帝国的本土和属地被协约国占领,其中安纳托利亚和东色雷斯由希腊军队占领,凯末尔(基马尔)领导的土耳其人赶走英、法等国支持的希腊军队,才建立起民族国家。即使土耳其在1923年获得完全独立,许多问题仍没有解决,如:海峡问题、与伊拉克的未定边界等。土耳其在独立五年后才实现关税自主,直到1936年才获得海峡控制权。 《色佛尔条约》体现了欧洲列强一百多年的外交追求和殖民愿望,它虽然在3年后被废除了,但它的原则在中东政治格局中仍起作用。《洛桑条约》主要涉及与土耳其相关的问题,由于英国和法国控制洛桑会议,《洛桑条约》没有触及委任统治等条款,因此,该条约并没有扭转阿拉伯行省被“委任”的局面。 近代意义上的“东方问题”,主要涉及奥斯曼帝国“遗产”。对列强来说,只要不放弃19世纪以来追求的近东利益,“东方问题”就没有终结;对中东民族而言,只要没有摆脱外在的殖民枷锁,19世纪以来的对外关系的性质就没什么实质的变化。对阿拉伯民族而言,《洛桑条约》没有给他们带来好处;从国际关系史角度看,《洛桑条约》也没使“东方问题”完全终结,至少在20世纪20-30年代中“东方问题”仍在延续。只有到了阿拉伯主要民族国家逐步获得独立(伊拉克和沙特阿拉伯于1932年独立,埃及在1936年与英国签订《英埃同盟条约》,黎巴嫩于1941年独立,叙利亚和约旦于1946年独立),由此与英、法等国利益相关的地缘政治问题不再突出,“东方问题”才告终结。 注释: ①涉及这一问题的著作主要有:王绳祖主编的《国际关系史》(武汉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苏]B·M·赫沃斯托夫主编的《外交史》第二卷(三联出版社1979年版)、朱瀛泉的《近东危机与柏林会议》(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和李元明主编的《世界近代国际关系史》(中央党校出版社1998年版)等。 ②主要依据J.C:" Hurewitz,Diplomacy in the Near and Middle East" (Princeton,1956)和《国际条约集(1917-1923)》(高等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等资料。 原文参考文献: [1]朱瀛泉。近东危机与柏林会议[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5. [2]Elie Kedourie.England and the Middle East[M].San Francisco,1987. [3]Marian Kent.The Great Powers and the End of the Ottoman Empire[M].London,1996. [4]金重远。20世纪的世界[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0. [5]李元明。世界近代国际关系史[M].北京:中央党校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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