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7世纪发生的改革、掠夺、内战、克伦威尔政权及其势去、艰难的“复辟”以及一代人以后不得不向其他教派采取宗教宽容的政策,都给18世纪英国国教留下了悲伤的记忆。奇怪的是,在英国工业化与现代化的前夜,安立甘教却在英国社会(主要是英格兰)的政治、社会以及司法体制方面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这并不是英国国教重新一统天下的开始,更不是宗教信仰虔诚的加深,而是国教世俗化、信仰多元化的新表现。当时,人们更加看中的是形式而非内容。在许多英国教区,特别是教会势力曾经比较强大的西部和北部地区,如米得兰平原地区,资金匮乏,机构腐败,神职人员冷漠,已经严重削弱了基督教业已获得的心灵上对上帝的忠诚;而在南部和东部等人口集中的地区,那里的教会势力反而相对强大,在没有训练有素的牧师与精神偶像的情况下,安立甘教却在当地继续发挥着重要的社会、立法和政治功能。英格兰教会系统是当地管理和社会福利的基本单位,教会控制着从教会小学到大学的所有教育,它的主教出席上院会议,直到19世纪早期还有大约2000名下级牧师充当乡村法院的法官角色。直到1830年基督教会发生变化前,英国的教会在那里更像是一个法律机构或武装部门,这个部门提供报酬、身份和晋升的机会,以此来吸引绅士们的后代(注:A.D.吉尔伯特:《后基督教英国的形成--现代社会世俗化史》,第70页。)。 从宗教组织看,至少到19世纪80年代,除有些早期组织衰落外,英国宗教组织在一战以前基本没有缩小规模的迹象,宗教仍然保持着社会核心组织的历史性重要地位。英国文化可能变得越来越世俗,但是各种各样的社会与政治因素在风俗习惯的帮助下继续在教会内部提供社会需求,去吸引和保持支持者,如果不这样,他们就会丧失自己的支持者。所以,在19世纪和20世纪初期,参加教会活动的英国人并没有大量减少。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宗教的前途如何光明(注:A.D.吉尔伯特:《后基督教英国的形成--现代社会世俗化史》,第76页。)。 从时间看,英国宗教组织的衰落是没有规律的。在一战期间,所有的教会都有衰落的表现,这种衰落在20世纪20年代被抑制住了。但是,在20世纪30年代早期,教会成员人数以及成员比例(指的是占全部成年人口的百分比)再一次下降。二战加剧了这一趋势,在20世纪40年代末期又有所恢复。20世纪50年代初期,这种恢复甚至比起一战后的那种回光返照还更显不足。然而更糟糕的事件接踵而至,自从60年代成员数量的不断下滑,参加教会活动的人数、参加主日学的人数、洗礼的人数、准备成为专职牧师的人数都在下降,所有这一切都向我们展现了一幅英国宗教潜伏着巨大危机的图画。例如,仅仅在20世纪60年代这10年间,圣公会“复活节领餐者(Easter-Day Communicants)”在英格兰下降了24.5%,在威尔士下降了32%,在苏格兰下降了12%,1959年,苏格兰教会甚至在事实上已经停止统计“积极的领餐者”人数了。这种趋势直到70年代也没有实质性的逆转(注:A.D.吉尔伯特:《后基督教英国的形成--现代社会世俗化史》,第77页。)。 在战后初期阶段,有证据表明英国人的宗教生活本身还处在严重的矛盾之中。20世纪60年代以后,有些矛盾还在持续,特别是需要有他们自己的特点。然而,对宗教的冷漠态度还十分广泛。尽管这种冷漠是以基督教唯名论(Christian Nominalism)(注:唯名论是中世纪流传下来的一个哲学名词,是与“唯实论”相对应的。在哲学论证中有一个命题:“共相(一般)”问题,唯名论否认共相的存在,认为任何事物都是以个性特征而存在的,理由是一个普通的词(例如“人”)的运用并不表示被它所命名的那个普通的东西真正存在;而唯实论有被称为“实在论”,认为共相是先于个别事物而存在的,是独立于个别事物的客观实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都是唯实论者。到了中世纪,唯名论被视为异端,同时也被新兴市民阶级强调个人意志自由的思想所利用,英国著名思想家霍布斯就是一个唯名论者。见《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5年版,第8卷,第189页,《辞海》缩印本,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第748、1017页。)的形式而出现的,也就是说,很少有人选择基督教,但对其他宗教的选择也同样很少。在唯名论泛滥的同时,还有相当重要的少数派,包括基督教和非基督教徒的势力毫无疑问地还在发展。对这些少数派来说,他们所寻求的已经不再是得到认可和保障,而是强调什么样的人才符合教会成员的资格的问题,也就是说,对于这些团体来说,在神圣与世俗之间如何划定界限的问题变得更加艰难而不是解决了(注:唯名论是中世纪流传下来的一个哲学名词,是与“唯实论”相对应的。在哲学论证中有一个命题:“共相(一般)”问题,唯名论否认共相的存在,认为任何事物都是以个性特征而存在的,理由是一个普通的词(例如“人”)的运用并不表示被它所命名的那个普通的东西真正存在;而唯实论有被称为“实在论”,认为共相是先于个别事物而存在的,是独立于个别事物的客观实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都是唯实论者。到了中世纪,唯名论被视为异端,同时也被新兴市民阶级强调个人意志自由的思想所利用,英国著名思想家霍布斯就是一个唯名论者。见《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5年版,第8卷,第189页,《辞海》缩印本,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第748、1017页。)。 上面的叙述给人一种自相矛盾的感觉,但这是事实,20世纪最后十年的英国宗教生活就是在各种矛盾中度过的,请看D.马丁对这个时期英国宗教生活的诗一般的描述:在英格兰,我们居住在北欧寒冷的宗教气氛之中,在那里,死气沉沉的教会在国民中时隐时现,而这些国民多数不去教堂祈祷,即使那些热心的初信者也是一样。然而,这些教会却是数以千计的上帝卫士的居所,这些居所正是空间和时间的见证。它们不仅是见证和精神支柱,还是超越目前和未来的、惟一的全部含义的博物馆;它们是惟一关注眼泪和人类自身分裂的机构;它们向人类提供生活的结构、故事和信号,提供永久的帮助;它们是神奇之生和救赎之死信号的博物馆,与人们共享上帝的赏赐;它们为社会的和谐和道德的进步提供标准和典范;它们是人间之城生活系统创立的开始;它们欢迎学校、社团和俱乐部;它们庆祝、纪念;它们是安乐之岛;它们是祷告、奉献和服从的地方;它们为庄严的聚会、唱歌、献花及烛光的场所提供空间;用菲力普·拉尔金(Philip Larkin)的话说:它们是庄严世界中的庄严之地(注:D.马丁:《信仰但不属于:英国宗教评论》(D.Martin,Believing without Belonging:A Commentary on Religion in England),见格里斯·戴维:《1945年以来的英国宗教》,第189-19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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